
【丁香青春】我的吊兰(散文) ——有感即发
早晨起床,推开窗户一看,地下湿漉漉,昨晚老天又偷偷的降了一场雨。今年春上雨水多,俗话说的好“春雨贵如油,”好好下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据说,雨天淋花佷有营养,雨中带着酸,于是,我从三楼把一盆盆的花端下去,放在雨地里。站在雨地里看着我钟爱的那盆吊兰,在雨中伸展着她的枝桠,象伸着懒腰,好可爱,好舒心啊!
这盆吊兰跟随我有十九年了,一直长得枝繁叶茂,人见人夸!邻居大嫂说,能养住吊兰的家财旺,人旺。那时,我们的小日子过得滋润!说不上财旺,也还殷实。他从水利局调到本市一个商店,那时,经济计划年代,流行“一商,二工,三公安”,商业最吃香。一开始在柜台卖布,他性格和善,人缘非常好,商店里男少女多,他上进心又强,还爱写写画画,经理看他是个苗苗,卖了一个月的布,调到办公室先秘书,后主任。他有进取心,又觉得学历不如我高,对妻子有仰视感,三十多岁自学考上电大,毕业后回到商店,提拔做了副经理。我那时真是太幸福了。典型的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温尔文雅一淑女。丈夫百倍呵护,拿同事的话说:“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怕摔了。”
我除了教书,闲暇时,就很在意的侍奉我的这盆吊兰。给她施肥、浇水,她越长越旺,抽出一根根的花蓝儿,吊在空中摇曳着。那年,我们家盖起了新房,结束了租房子住大杂院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家。更让人兴奋的是,我们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孩子爸整天乐呵呵的,真是双喜临门。来到我家的人,没有不夸我们的房子、儿子!尤其夸奖我的吊兰。邻居大嫂自信地说:“我说对了吧!能养住吊兰的家,财旺,人旺!”我真的信了大嫂的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第二年,胖儿子还不满周岁,这个家的天塌了个女娲都难补的洞:他走了!永远的走了……。撇下了七旬老母,一双未成年的儿女。那时,为他治病,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堆债。我埋葬了丈夫,挺在床上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回想着与他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丈夫,无人能代替!结婚十三年,八年两地生活,好不容易刚调到一起没几年,他就扔下我与他心爱的儿女走了……
我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别无选择,这个家我必须要顶起来,我要像一棵大树,为七旬婆婆一双儿女遮风避雨,要对得起天堂的他。我要学会吃苦,学会赚钱。我除了教书,还会做什么?冥思苦想,找不到赚钱门路。
从同事口中,得知临汾有了私立学校。我每天上完课,四处应聘,这里试讲,那里试讲,终于宏昌学校与我签约了,众望学校签约了。我高兴得流下眼泪。他留下一辆玉河摩托,我在操场转了几圈就上路了,全然不知什么是危险。三个学校的课,自行车跑不过来。
记得一次上完晚自习,从学校出来要过段一铁路,我好不容易把摩托车刚推上坡,一列火车“吭哧、坑哧”喘着粗气过来了,我脑子一片空白。三米,两米,眼看火车越来越近了……我把摩托车一扔,连车带人滚在坡下,好险!满身水、满身泥、满脸泪,我无助的哭啊,哭啊!晚上九点多钟,只有老天下着雨,陪我流泪。周围无一人,哭够了,推着摔坏的摩托车往回走,那种无助,无奈,无法形容。
远处雷声滚滚,不时有闪电滑过,一个浑身泥水的女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她心中有一个心念支撑着:两个孩子需要我!这个家需要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为了生计,我四处奔波挣钱养家。无暇顾及我的吊兰,她渴得盆里裂了缝,饿得脸色发了黄,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身材也不见长,萎萎琐琐,邋邋遢遢。唉!可怜的吊兰!
全家人都讨厌她,婆婆几次要扔掉她,被我拦住了:“留着吧,春天来了就旺了。”女儿嫌她难看,把她移到到墙角角,小儿子用脚踢她,她蓬头垢面,破烂不堪。碍于我的面子,吊兰总算留了下来。我可怜的吊兰,你往日的风采哪里去了?你昂首挺胸的气质哪里去了?邻居大嫂说:“吊兰养不住,家就要败了。”唉!我一声长叹。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党中央出台了一系列“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政策,大江南北,举国上下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越来越浓,臭老九的待遇不断改善,工资翻了一番又一番,菜篮子越来越丰盛,我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欣慰的是,女儿师范毕业也当了老师,我不用再四处奔波,到处代课赚钱了,我们娘儿俩能养家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时,我猛然想起了我的吊兰,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我在那堆废花盆里找到了我的吊兰,她象一位奄奄一息的病人,耷拉着脑袋,没有一丝儿生气,仅剩下的一个枝丫,光秃秃,孤零零的硬撑着。我的吊兰啊!我疏忽了你的存在,我来迟了,我对不住你!
我认定你还活着,别人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不会死,你生命力最强,狂风吹不垮,暴雨浇不灭,困难压不弯!有一丝希望你都要存活下来,你不需要别人的关注,不需要别人的恩宠,自强不息是你的秉性,朴实无华是你的本色,倔强不屈是你的性格。你从不会象牡丹那般争宠,也不象桃花那般献媚,你总是默默的埋头奉献着,不张扬、不自夸,用你细细长长的绿叶装扮着主人的卧室,用你不显眼的浅浅的小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我的吊兰啊!虽然你登不了大雅之堂,但你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花,最顽强最坚韧的花!
“妈妈,快看,快看!枯枝边上有一个小芽,还绿着呢!”儿子喊道。我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兴奋得心跳加快了!我惊喜的发现,那棵枯枝的旁边真的钻出了一颗绿绿的小芽,那么小,那么弱。邻居大嫂说,悬!不好活。
我象当年培育她的妈妈一样,悉心照料,施肥浇水,雨天端出来为她淋浴,冬天搬到家里取暖。她还真不负所望,一个春天就抽了枝,夏天来了,她更是发疯地长,枝繁叶茂,那个花盆已装不下她日趋强壮的身躯,我给她换了个大的新盆。你看此刻的她,在春雨中生活得多茁壮、多茂盛、多欢快啊!
我的吊兰,快快长!快快长!愿你像你的妈妈一样顽强不屈,一样不屈不挠,一样的枝繁叶茂,一样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