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鞋底虫(散文)
记得在小镇教书时,大白天时常会听到女生在宿舍里尖叫。问之,答曰:“鞋底虫!”呵呵,读者朋友,这会儿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大惊小怪了吧?我说:“我还以为是武松打死的那种大虫呢。踩死不就行了吗?”女生战战兢兢地说:“我不敢!”这时往往就有男生冲上来帮忙,他们会抓住鞋底虫用力往地上一掼,那虫子就脚朝天背着地不动弹了。
小镇中学是鞋底虫的乐园。院里,墙角,窑内,到处都有鞋底虫。尤其是窑内,由于脚地是砖铺的,砖底的土被老鼠掏空,扫地时砖上面又不得不洒水,久而久之,潮湿的鼠洞和松开的砖缝就成了鞋底虫的极乐世界。一到夜晚,鞋底虫顺着砖缝钻出来,在窑内乱爬,爬到锅台上,碗盆里,办公桌上,炕铺上,甚至爬到熟睡的人的头发里……有一天晚睡前,我将“枪手”灭害灵在脚地上狠狠喷了一层,然后到别处去睡觉。第二天打开门一看,天呢,脚地上铺了满满一层死去的鞋底虫!我用扫帚扫了差不多一小铁簸箕。左邻右舍都来参观,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其实,鞋底虫是无毒的虫子。它形似鞋底,所以俗称鞋底虫。它的叫法还有很多,如潮湿虫、地虱婆、湿生虫、西瓜虫等;当然,正式的学名叫鼠妇。鞋底虫属无脊椎动物节肢动物门甲壳纲潮虫亚目,体长9—15毫米,前生两触角,中间排七对细腿,末端有双尾,整个外露部分呈灰褐色,喜欢生活在潮湿、温暖以及有遮蔽的地方。估计这种虫子因为样子丑陋,又给人肉墩墩的触觉,所以,它不仅令人生厌,还令人恶心。
我与鞋底虫打了大半辈子交道。
小时候,我家住在村子的沟槽边,由于地势低,离河近,窑院四周潮湿,随处可见鞋底虫。好在我家的脚地是用胶泥毛发踩瓷的,比较干燥一点,窑内的虫子相对还少些。那时我们经常拿虫子玩,我印象最深的是,鸡见了毒虫蝎子会猛扑上去吞掉,见了鞋底虫却左看右看,最后还是看不上,退却了。你说鞋底虫是什么虫子?连鸡都嫌它恶心。
我十多年前就进了县城,供职的学校也建在山上,可是,周边的鞋底虫一点不比乡下少。或许是山下的黄河带来了潮气,或许是我的住处处在高大建筑物包围的小巷里,昏天黑地,反正鞋底虫经常“欺侮”我。我备课时,鞋底虫会旁若无人地爬上我的教案。好家伙,难道你对当下无人问津的语言文学感了兴趣?我端起教案,走出门外,如果有人,我就将其抖落在下水道里;如果没人,我就将其踩死。我多次在电视或网络上看到,一些不怎么挨饿的中国青年们成立了个什么动物保护协会,见人弄死个猫什么的要管,杀死只狗就更不得了了,我又不知道鞋底虫他们管不管,所以,为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当着众人的面“杀生”。唉,现在这情形,我还真有点“晕”。广东佛山的小悦悦被汽车两次碾压,十八个行人路过没有一人施救,我们保护动物的青年们哪儿去了?你们站出来了吗?这就叫畸形变态——一条人命还不如一条猫命或狗命!
我继续说鞋底虫。我屋里放一只水桶,常常发现桶底有淹死的鞋底虫。我倒无所谓,老婆却恶心得不行,害得我倒掉水不算,还得再次打水——打水前还得涮几次桶。我屋里的墙壁是刚粉刷过的,雪白雪白的,鞋底虫大概觉得单调,就爬它三只五只,算是为我“点缀”。怎么办?用打蝇拍子打吧,一打一个黄黑滩子,把好端端的墙壁搞脏了;不打吧,心里疙疙瘩瘩不舒服。没办法,就用衣服毛巾之类的东西抛出去往下带。糟糕的是,我的“准头”太差,对高处的鞋底虫老是打不着;十回八回地抛,搞得满屋子都是灰尘。即便打下来,有时也会找不着。这是怎么回事?嗨,我的地板是水泥的,表层又涂了和了墨汁的水泥浆,和鞋底虫的颜色一个样,加上屋里光线昏暗,仿生学起了作用,分辨不清了。再说,这虫子爬得极快,待我准备“地毯式”搜索时,它早已逃之夭夭了。
鞋底虫成了我们的公害。我常说:“一无是处鞋底虫。”我还问过自己:“如果要讲生命的意义,这鞋底虫活着到底有什么价值呢?”
有一次,我到网上看到,鞋底虫还是一种药材呢!可以治疗产妇尿秘,撮口脐风,风牙疼痛,前列腺增生等等病症。
哦,万物存在都是自有道理的。至此,我不再讨厌鞋底虫。我甚至觉得自己看待事物有偏见,就像小瞧过某个有本事的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