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有奖金”征文】大厦里的黑幕(中篇小说)
巫玉林进了拘押所以后,在头几次的审讯中大叫冤枉,直呼自己上了巫阳春的当,成了替罪羊。直到办案人员向他反复宣传了有关法律,又出示了几处建筑物的检测结果,还把其后果分析了一番。所以当欧阳雪梅来采访他时,特别是当欧阳雪梅送了他两条红梅香烟后,他更受感动,主动地就讲了起来。
“欧阳记者放心,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该我承担的,我也认了。问题是死了几个人,这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呀!现在想来,我就是两次向巫阳春提出,我要单干,没想到他会怀恨在心,让我来遭这场祸事,他巫阳春未必这下子就滑脱啦?其实,我在发现有的钢材质量差时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的。比如把差的钢材用在副筋上,好的用在主梁上。至于那些预制楼板预制楼间梯间之类,是巫阳春叫人去买的。那些的质量如何,我确实没办法控制。现在想来我该对其搞个物理测试就对了,要不然这次就不会整个楼道一下就垮塌了!说句实话,建筑行业偷工减料以劣充优已是普遍现象,大家都是用较少的钱,办较多的事,这是公开的秘密,我又有啥办法嘛!”
欧阳雪梅奇怪地问道:“难道这些问题在验收的时候发现不了吗?”巫玉林苦笑着说:“哎哟,欧阳老师你难道就没听说过: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红包一塞,黑的变白吗?由于平时巫阳春就‘喂了窝子’的,所以到时来现场走马观花似的‘验收’一下,然后喝酒OK泡小姐,收了红包签优良,再加上找些老记和媒体一吹,名气响了事情就好办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其他的我都认了,就是不甘心替巫阳春当这替罪羊。我坐班房,他却拿着钱去吃喝玩乐游世界,我这‘傻儿’也当得太冤罗!”
欧阳雪梅听了心中一动,她问巫玉林究竟知不知道巫阳春在哪里,巫玉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会饶过他哟!你以为这坐班房好耍吗?实话跟你说,给我亿万我也不得当这闷头鸭儿!这下我才真正理解到没失去过自由不知道自由的可贵啊!”
欧阳雪梅心里在想,这巫阳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不但无情地报复了为他立过汗马功劳的侄儿和女婿,还故意留下行贿名单,把那些收过他的贿赂的人全部抛出来。看来,她平时接触和看到的巫阳春是个自编自导自演的演技相当高的演员,而他真实的自我竟被巧妙地掩饰起来了。
既然来到了拘押所,何不顺便看看吴光华呢?于是她向拘押所长提出要采访吴光华,所长同意了。
十六、歇斯底里大发泄囹圄之中枉叹息
人们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可是吴光华却认为人的运气来了,随便踢下脚都能踢出个金元宝。因为他刚接过手当上真正的老板之后马上就成了一笔生意,一次就卖给了刘副部长五十套房,除去所有的开支和成本,一下就赚了一百万!
正当吴光华天天搂着情人腾云驾雾时,灭顶之灾的祸事降临了,公寓楼梯间垮塌,死四人伤十几人,他是该楼房的老板必然难脱干系!那些买了其楼房的业主也纷纷找到他的公司,有的要求退款,有的要该公司作出承诺,保证他们买的楼房没有问题。该公司的临时主管恰恰通过接待这些房主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花园生活小区条件最好、也是最贵的梅花苑共一百二十套住房竟被卖了两次!这个临时主管是因吴光华被拘押,原来曾是宣传策划部经理的他便被专案组指定为临时负责人的。他对本公司共有多少套住房,已经售出了多少并不清楚,所以对突然冒出的梅花苑购房人多出一倍的事情,吓得他马上找到专案组,提出不干这临时主管了。
专案组负责清理资产和经济账目的小组马上进行清查,结果查出梅苑共一百二十套房真的被卖了两次!
原来,该苑由于最先竣工,加上环境优雅布局合理,所以很快卖完了。可是,巫阳春在“馈赠”产业时,却把梅苑当作没销售的产业一起划给了吴光华,于是吴光华就不客气地很快也卖了。
买卖住房都是要签合同的,巫阳春找的城南公证处公证,而吴光华却找的是城西公证处,各有各的关系,因此一房二主竟未被发现。原来,巫阳春把花园小区划拨给吴光华时,曾作了一次重大的人事变动——把好几个售房主管给辞退了。而吴光华接手后也马上作了一次人事调整,把他信得过的人安排到了关键部门。结果就这么阴错阳差鬼使神差地把一房售二主的事给瞒了下来。
在拘押所里的吴光华知道这事后当场就破口大骂巫阳春狼心狗肺老狐狸,他知道这下他不但成了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又犯了欺诈罪!
吴光华过去名义上是府河房地产开发总公司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实际公司的销售大权,财经人事权等真正的权力,都是由巫阳春以全公司一支笔的名义独揽着。而他最大的权限是每月的公关按预算由他开支,但每超过一千元必须要巫阳春点头才行。现在出的一房二主问题从责任划分上,吴光华应该是没有责任的,可谁为他证明呢?就是证明了,巫阳春卖房在先,吴光华卖房在后。巫阳春故意蒙骗吴光华有责任该追究,但他失踪了,钱也划拨走了,成了悬案。这就该吴光华退出第二次卖梅苑的款项。吴光华当时从巫阳春手里接过花园生活区这片资产时,同时规定了该由吴光华偿还因开发花园生活小区而向银行贷的款和利息。如果把梅花苑和花园一二号楼全卖出去了。扣除偿还贷款和利息的部分,他可以净赚一千三百多万元。可是,现在巫阳春早卖了梅花苑,自己把卖第二次的钱除掉后,剩下的花园一二号楼全卖完也刚够还贷款和利息的钱。而且还不能出现任何超支才行,但他三天就挥霍了一百多万!现在四号楼出了大事故,仅处理这场事故就得用掉几十万元。如果因他被受审和社会上的影响而使房价下跌的话,那就整个收入也不够还贷款和利息了!他吴光华到最后不但白干一场,最后还得欠一屁股的债!
且不说专案组在查证了这一情况后把寻找巫阳春改成了通缉巫阳春,仅吴光华明白真相后也气得差点吐血并几次寻死。现在欧阳雪梅来采访他,他根本不理欧阳雪梅,他认为欧阳雪梅过去写过文章说过巫阳春好,肯定得了巫阳春的红包。现在巫阳春溜了,你来找我提供素材写报道,我岂不是成了反面教材了吗?这女人真是不择手段呀!
欧阳雪梅是在见到吴光华之前才知道一房二主的事的,由于她不知道这就意味着吴光华已破了产还成了欠债者,所以她仍按她原来的看法来采访吴光华。
据欧阳雪梅了解的情况来看,吴光华过去虽然贪色贪财,也有不正当商业竞争的违法嫌疑,因他没涉及吴益群的贪污受贿案子,也是上了巫阳春的当的人,所以认为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把不该得的钱退了,还是有出路的。岂知这话把本来不想搭理人的吴光华惹火了,他既像是骂人又像是发泄似的吼了起来:“还有出路?你哄鬼哟!死了几个人,又伤了十几个,不判个几年啦?如果现在把梅苑卖第一次的钱退了,剩下的花园一二号楼就是全卖个好价也不够还贷款和利息呢!现在我的家又被巫晓娟那个娼妇卖了,现在她又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我就成了身无分文的还欠了一屁股债的臭狗屎了!在哪里去找出路?”
欧阳雪梅说:“你怎么知道巫晓娟也跑了呢?”
“出事那天巫玉林告诉我的。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出去旅游,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把公司和大楼卖了,连我们的那套小别墅也卖了然后卷款潜逃无影无踪了!”
欧阳雪梅问他:“事前巫晓娟就没跟你打个招呼?”
吴光华叹道:“打招呼?我和巫晓娟结婚六七年了,儿子也三四岁了,按说我们夫妻间也该平等相待了,实际情况却是她一直对我高傲得很!巫晓娟不但娇横,还懒得出奇!除了洗脸洗澡是自己洗之外,每天的化妆都是到美容店去由跟她搞美容的小姐替她化。也是她父亲有钱,要不然哪个供得起她每天的花销?我毛算过,每个月她的化妆品、美容的费用就不低于四千元,至于穿的,基本上是最时髦的时装最多穿两三次,然后就送给保姆。而保姆则拿去卖,卖一回能抵半年的工资,所以保姆们争着讨好她,有时连我的账也不买!不过,她巫晓娟虽然一时跑脱了,我就不相信她一辈子不会在家乡或她的那批姐们儿露一点踪影?巫阳春父女这么阴险毒辣,我们国家难道就奈何不了他们?哼!欧阳小姐,巫阳春过去那么喜欢你,你也那么讨好他,难道他临走也这么绝情没跟你留个几十百把万呀?”
吴光华的话提醒了欧阳雪梅,为什么不去通过那些和巫晓娟关系最好的人了解她的行踪呢?因此她不想再和吴光华谈下去,她只希望如果见到了巫阳春,一定要问他是不是利用了自己。
十七、灯红酒绿混日子,声色犬马泄淫欲
欧阳雪梅记得,有一次和巫晓娟一起喝咖啡时,有个很阔气的少妇也在场。她当时曾送过一张名片给欧阳雪梅,那名片上印着“老地方”火锅城总经理沙琳娜的字样,当时欧阳雪梅虽听巫晓娟介绍她们是老同学铁姐妹,但看到这沙琳娜一副珠光宝气而又浓妆艳抹的样子,便没怎么搭理。现在看来要打听巫晓娟的下落,只有先从沙琳娜那里开始,欧阳雪梅便回家找到那张名片,按上面的电话号码和沙琳娜联系上了之后,就来到了“老地方”火锅城。
沙琳娜和巫晓娟既是同学又是铁姐妹,所以也很关心巫阳春失踪的事。至于巫晓娟也于巫阳春失踪后的第五天“失踪”的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她提供的一条线索却引起了欧阳雪梅的兴趣,巫晓娟和兰守度的婚外恋。
那是四月初的一次生日聚会上,兰守度因为和沙琳娜的老公既是老乡又是老主顾的关系也属被邀对象。对于兰守度,沙琳娜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但对于现在那些社会名流来说,如果没有点风流韵事反而是不正常的,所以她见兰守度在聚会时没超过三小时就勾搭上了巫晓娟便并不感到奇怪了。
沙琳娜曾多次为巫晓娟和兰守度提供幽会的场所和条件,让二人痛快地玩了几把。当沙琳娜听说巫晓娟突然失踪后,开始还以为她和兰守度私奔了。结果兰守度向沙琳娜打来电话寻找巫晓娟时,她才知道兰守度已买下了巫晓娟的全部产业,最后连兰守度也不知道就“失踪”了!
十八、隔离审查又封杀,有心无力陷困境
欧阳雪梅回到家就听她妈妈说,报社的主编已提前退休,新来的主编已打了几次电话到家要她回来就到报社去,说有重要事相告。于是欧阳雪梅当天下午就赶到报社,她刚走进报社,就被两个自称是监察局的工作人员带到监察局,然后又被带到监察局小招待所要她住下。这时她才被告之,她被隔离审查了。
急转直下的变化和突然被软禁起来的处境,反而使欧阳雪梅冷静下来,她采取以静制动泰然处之的方法来面对。因此她表面上做出吓坏了的样子,看究竟有些什么样的后果和“处分”来临。可是,她被隔离了一周都没人来“审察”她,使她第一次感到失去了自由竟是这么可怕!
半月之后,没经过任何审讯和查问的欧阳雪梅被宣布:鉴于有关派出所通报欧阳雪梅在色情场所被抓,被抓时又衣衫不整酒气熏天,因此有卖淫的嫌疑,监察局纪监处本着对嫌疑人负责的态度,决定对法制报社记者欧阳雪梅停职审察,希望欧阳雪梅能积极配合组织审查,在审查期间不得离开本城,不得无理取闹。
被这份决定整得莫名其妙的欧阳雪梅气得目瞪口呆地被送出了招待所,当她意识到自己可以回家等候组织审查结果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时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想不到自己竟会这么被对方“软收拾”,使自己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心里明白此招使她在目前上诉、申辩、引起媒体注视已不可能。便决定以沉默来应对这个局面。
任何媒体这段时间确实也未对此事有任何报道。于是,欧阳雪梅就这么被封杀了。在封杀期间,吴益群、吴光华、巫玉林等人的案件已被移交检察机关。
由此案暴露出的问题使省城的城建系统产生了大震荡和大换班,也给人们留下了沉重的反思,促使城建公开招标及城建技监进入了规范化。但是省城市政府以低价征地转而高价拍卖给房地产商一事,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经过两个多月的查证和审讯,吴益群父子和巫玉林等人分别以贪污受贿巨额不明财产罪和渎职过失、投机倒把不正当竞争等名义被检察机关起诉。不日将由省城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这期间,欧阳雪梅表面上无所事事,但她暗地里却和已经退休了的主编加强联系,通过主编的老战友、省公安厅的党组书记出面交涉,终于使欧阳雪梅复职到省公安厅办的内部刊物编辑部上了班,不过,她很少接受采访任务。
这天她听说省纪检委和公安厅要组团去西欧参观学习西欧五国的反贪侦破经验,便缠着局长为她争取一个名额。她向党组书记许诺,只要她能随团去,她可以取消她的公休假。她见党组书记稳不住直笑,才明白参观团有两个记者名额,而党组书记已经为她争取了一个,欧阳雪梅听了,握住党组书记的手直呼万岁。
十九、他乡竟然遇故人,罗马竟见巫阳春
参观学习团是九月中旬出发的。他们第一站是英国的首都伦敦,然后分别是法国、西班牙、德国,最后一站是意大利的首都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