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文化与传习(散文)
去云南旅游,在丽江古镇看了一场演出。
这不是所有到丽江的人都去看过的表演。
也不是所有看过这场表演的人有我这么高的規格和待遇。
演出节目的地方,在科贡坊前面一个叫“天地院”的四合院里。
主办方是古镇管委与纳西族文化传习协会,表演者年龄参差不等,男男女女,二十来人。
去之前,听导游介绍这是一台很有民族特色的表演,可以在观赏艺术的同时,更深入地了解纳西这个民族。
进入院子时,还没有其它游客到来,也许我去的过早。在签字薄上落下姓名和从哪里来之后,就去两边耳房看展览去了。展览物品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展品不少。展室分两间,一间是生活和生产资料,大到农具,小至烟斗。另一间墙上是文字和图片,记叙了茶马古道在丽江的遗址和线路。
演出时间到了,居然只有我一个观众。
正在猜想会出现什么情景,一阵古乐声中,像模像样的演出开始了。
我从没看过这样的演出,演员那么多,观众只有一人,而且这个观众竞会是我。
是肃然起敬,也是诚惶诚恐,我巳不能再去思考如何去评论节目的水准;我也明白,此时我的注意力,巳经没有不集中在这些演出者身上的理由;还有掌声,我想,我的掌声就是全场的,这也是他们应获得的。
院子里虽然只有我一个观众,但表演者们丝毫没有谁在敷衍我,从报幕的“胖金哥”到跳“热美蹉”的“胖金妹”;从演奏洞经音乐的老艺人到用树叶吹山歌的阿妈,无不认真地面对着场外的我。
节目不是很多,记得有七个还是八个。载歌载舞的队形变化,看得出是在演绎劳动的过程;皮鼓声中,我仿佛听见远古的纳西族先民踏歌而来;东巴舞谱里,悠怨的羌笛声穿越时间和空间,叙述着纳西人的故乡在北方。
最后一个节目“呀哈哩”是互动的,他们邀我参加,我不会,但我没有理由不去。
看完节目,在留言薄上写了几个字:“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演出。这不是演出,你们是在传习纳西族文化”。
这时,我似乎有些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天地院”。其实纳西族人希望有一个地方是他们传习民族文化的神圣之地,从而庄重地把纳西族人崇拜自然、崇拜天地的传统文化表现出来,而这个地方的名字自然是要体现出纳西人敬畏“天地”的心志,于是,这个院子就成了这样的“天地”,“天地院”就是寄托这种心志的圣地。
走出院子没几步就是四方街,看见喧嚣的男男女女,我猛地感觉刚看过的这场演出很悲壮。
是的,一边是几十个努力想要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的践行者;另一边则是一拨又一拨正在用时髦和流行侵蚀着传统文化的外来人。
也许,从保护民族习俗和传统文化的角度来说,丽江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实是把双刃剑。剑锋的两侧,一侧在警示人们这个地方是何其珍贵,谁要是不珍惜,利剑在此;剑的另一侧又象是集结号,成千上万的游客从剑锋划破的缝隙涌了进来。从此,几百上千年的宁靜被打破了,古老习俗在时尚的冲击下,出现断崖。
从民族文化必然是多样性发展的历史轨迹来看,今日丽江的繁华,其实成了丽江的悲哀,更是纳西人的不幸。为什么这样讲呢?我认为纳西族之所以是受汉文化影响较大的民族,正是这种太响亮的知名度,本是幽靜的大山,变成了车水马龙之地;本有着古朴民风的净土,讨价还价的商业氛围却愈来愈浓;茶马古道上的马帮驮着的不再是盐巴、布匹、茶叶,而是穿红戴绿的帅男靓女;夜幕来临,闪烁的霓虹灯替代了火把和明静的夜空。
纳西古乐要表达的是什么?“天地院”免费的演出为什么没有观众?旅游业是云南第三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究竟该怎么做?
看了这场演出,我觉得很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