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此心安处是吾乡(散文)
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在豫西北这个小城十年多了。“独在异乡为异客”成了这些年我的真实写照。虽说十年时光不过是三千多个日子罢了,但也曾历经风风雨雨,也曾经历坎坎坷坷,忧愁有过,欢乐有过,郁闷有过,欣喜有过。今天想来,犹如昨夜的一场不深不浅的梦。
十年前,一个人风尘仆仆来到这里。眼里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风俗、陌生的工作、陌生的脸孔,好生不习惯。记得刚来那一阵子,当地方言对我来说,有些很难懂。当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时间长了,也慢慢地弄清了一些话的意思。毕竟,都是河南人,有些话还是比较好懂的。没过多久,在单位与同事交流,也没有了当初的障碍。但,到大街上购物买菜时,我一开腔,对方便说,你不是本地人吧。没办法,乡音难改。不知何时,自己也像一条鱼,慢慢地适应了新的环境,融入了这个小城,俨然变成了一个当地人。即使如此,每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不由得想起故乡、想起故交、想起亲人,“乡梦未曾休”,故乡、故交、亲人真有点魂牵梦绕。或许,当我们身处他乡时,我们会急迫地要寻找故乡;身处故乡时,却热切地要去往他乡。我想,故乡永远是我们注定的心灵归宿吧。
一个人的时候,老想着何时能返回老家。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不愿意长此下去。因为,自己已过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放心不下。况且,目前的现状与当初来时所期盼的相差很大,梦想与现实让人多少有点失落。而回去的想法,现在看不过一个奢侈的愿望而已,因为,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诚然,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家人、朋友也常常安慰,“今后的路长着呢,既来之则安之,干干再说吧。”话虽简短,却不容易做到,唯有彷徨且彷徨了。好像自己曾经写过一首小诗《没有风,烛也会流泪》:“没有风/烛也会流泪/梦醒了/却忘记了自己是谁//我像条鱼游走于两个城市/摇头摆尾/匆匆的脚步/甩不掉昨日的虚伪/呵,冬天来了/真想和你一起/怀念春的明媚”。
记得2010年4月去洛阳游玩,在丽京门三楼的贤良庙,我听同行的朋友讲,这里的签很灵验的,遂有心求了人生中第一签,却是:“一春风雨正潇潇,千里行人去路遥。移寡就多君得计,如何归路转无聊”。读后似懂非懂,朋友看了说,最后一句的“如何归路转无聊”似乎不太好啊。唉,回来后仔细品味一下,觉得有点道理。回来经高人解释:“时之未遇、历涉艰阻、巧计虽多、终于无补。”虽说如此,也是半信半疑。不料这些年的奔波,似乎也验证了那个签的“灵验”。有人说,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无意间见到一副对联:“人莫心高,自有生成造化;事由天定,何须苦用机关”,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给了我些许安慰。
一个人的时候,进门一盏灯,出门一把锁,需要面对寂寞,需要面对孤独,需要面对无聊,面对空虚。好在自己可以读书打发寂寞,早春时喜欢品读《菜根谭》;可以练字消磨孤独,夏夜里喜欢灯下挥毫临《兰亭序》;可以听音乐驱走无聊,秋雨时喜欢聆听《秋日的私语》;可以寻访小城填满空虚,冬日里喜欢徜徉于小城的背街小巷,与历史对话。纪昀曾说过:“故君子之于世也,可随俗者随,不必苟异;不可随俗者不随,亦不苟同。”读后,令我回味良久。
在这里,也认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算是莫大的荣幸了。由于平日里喜欢写点文字打发时间,经常给本地的报纸和文学刊物投稿。有一次,接到文学刊物编辑部的一个电话,询问我稿子的事。说话间,他自称是杂志副编辑,老家是安徽亳州的,这样说算是半个老乡了。于是乎,便有了后来的相识、相知,最后成了我的良师益友。在一次去县委宣传部办事,遇到了新闻办的主任,他对我说,其实早就知道你了,就是没有见过面,咱们采用了你不少稿子,文章写的不错,继续努力呵。自从结识了新朋友,同时看到了自己的文字被县市媒体采用,多少也温暖了我孤寂的心,让我不再孤单,不再寂寞。
提起这个小城,很容易让人想起它的灵秀山水和厚重历史。闲暇时,我喜欢一个人在城中小巷和乡村寻访。这里的深厚的文化底蕴逐渐地吸引了我。现如今,眼中的县城也一天天变绿了、变亮了、变净了、变美了,一块块绿地星罗棋布,一座座公园风光旖旎,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前几年,有老家的朋友慕名来游玩后,对小城秀美的山水赞赏有加。很多同事劝我,在本地买房子安家吧,这里的环境也是不错的。我只是默然一笑。
何处是吾乡?其实,这里就是。人像一粒种子,在哪儿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兴许有一天,我会在此安家落户。此时,忽地想起了苏东坡的那首《定风波》,词云:“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时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2017.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