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青春】老王,大王与小王(散文) ——----南垣村之六
“古有十年寒窗,今有望子成龙,付出了全部心血,落得可悲下场。”
某年9月9日上午9时,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某县城医院的产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充满希望,充满生机,焦急等待在外的大王,听到婴儿啼哭,长出一口气。
护士抱着婴儿让父亲看了一眼,粉嘟嘟的脸蛋撩得大王心都醉了!他激动之余赶紧看看是男是女,哇哈!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儿子!不顾护士的阻挡,箭步冲进去,对妻子千恩万谢,感激涕零:“老婆,你太棒了!你真是我王家的大功臣!”
老王家三代单传,到老王这辈,30岁未育,怕断王家烟火。赶紧的抱养了一男孩,谁知第二年,大王呱呱落地,老王在祖先桌前烧香祷告:“列宗列祖在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没愧对祖上的恩泽庇荫啊!”
大媳妇怀孕,老王夫妻忙前忙后,盼着抱孙子,却生下一孙女,老王像泄了气的皮球,虽嘴上说“女孩儿好,女孩儿好”,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老王夫妻不停地唠叨大王:“一定要生儿子,为王家续烟火。”
唉!男尊女卑的封建残余!大王夫妻心里咕囔着,这生孩子嘛,生男生女不由人啊!从妻子怀孕至今,小王的心就在嗓子眼吊着,今天终于落到肚里了!
大王夫妻为儿子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博士。他们为儿子制定了合理的早教计划。
他们认定自己的儿子是世界上最优秀最聪明的孩子,一定能有出息,一定能出人头地。
三岁的儿子,呀呀学语,大王夫妻就请来隔壁女教师,教他学英语单词,背唐诗,家里家外贴满了“儿童学英语动物图”“汉语拼音图”等,琳琅满目,录音机放着英语儿歌,用大王的话说:不能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说的也是啊!
五岁的儿子上幼儿园了,老师每每夸奖:“小博士真聪明!竟然会说英语,给他个苹果说:apple,给个香蕉说:banana,小朋友可羡慕呢!”听了这话,老王,大王高兴得像喝了蜜。奶奶的脸笑成盛开的菊花。老王家后继有人了!
一至五年级,成绩优秀,双百的卷子往回拿,模范奖状墙上贴,爷奶为鼓励爱孙,发红包。买玩具,有求必应。父母为满足儿子的各种愿望,拼命挣钱。工作之余,大王跑出租,妻子打零工,加夜班。大王夫妻说:“咱这辈没念下书,吃了没文化的亏,儿子这么优秀,咱拼上命也不能耽搁了儿子的前程!”
儿子每长一岁,夫妻就往存折的数字上加四位数。美术班,钢琴班,街舞班,只要别人家的孩子能报的班咱都报,夫妻俩节衣缩食,都要交上那昂贵的学费。他们坚信儿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出人头地!
爷爷奶奶可着劲儿偏袒孙子,完全不顾大儿子夫妻的感受。孙女王小丫,爷爷奶奶认为是“迟早泼出去的水”。爷爷允诺孙子王博士:“爷爷奶奶这套房子就是你的,爷爷的退休金也给你攒着呢?你只要考上大学,爷爷供你读。”孙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爸爸妈妈憋足了劲儿的赚钱攒钱,妈妈在儿子耳边悄悄说:“儿子,我们为你攒够了上大学的钱,好好学习啊!”儿子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过了几年,妈妈又附在儿子耳边说:“儿子,我们又攒了一笔钱,够你出国了。”儿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爸爸愈发黑瘦,疲惫,像个小老头。妈妈脸上没有阿姨们那样光滑,漂亮,眼角的皱纹像猫胡子,那双手又粗又黑,像学校操场的榆树皮。爸妈从来不来学校,家长会从不参加。他们总是忙,没日没夜地忙。为了儿子能受到良好教育,托人花钱到临汾最好的学校,还带了哥哥的女儿小丫去陪读。两孩子花费是翻了倍。但不能在乎钱。只要儿子有出息。
转眼,儿子王博士上初中了,一学期回不了几次家,很是辛苦,“再苦不能苦孩子”,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舅舅,姑姑,压岁钱年年涨,50元,100元,500元,1000元。大家觉得给钱就是疼孩子,给得多疼得深,小博士的钱包鼓起来了,他看不到父母的辛苦了,他知道了钱的神奇,能买到他想要的玩具,想吃的零食,想穿的名牌。钱能帮他雇人写作业,雇人考试得“高分”,还能帮他雇“家长”签字,还能帮他在同学中当“老大”,钱真是个好东西!
大王夫妇还沉浸在“博士儿子”的喜悦中,这个动力让他们不知严寒的冷,不知酷暑的热。
某日,班主任老师打来电话,请家长到学校,因为忙,平时这些事都是推给年近七旬的老父亲,这次,老师口气严厉:“你必须亲自来。”
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大王无意中看到老师的一段日记:令人担忧的孩子,王博士站在办公宝,一脸无辜,犯了错误却反问老师:“咋啦。叫我啥事?快点!不说我走了,还有事呢!”对老师的批评,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从不把豆包当干粮。
课上,时不时来两句与学习与课堂毫无关系的戏谑,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还美其名曰:活跃课堂气氛。聪明的脑瓜里只琢磨着如何从大人那里骗取可观的零花钱。下课到哪个新开的饭馆打牙祭,到哪个网吧去冲浪,雇哪个口严的同学写作业,他完全不知父母的血汗钱从何而降,不知责任为何物,不知父辈对他寄予多么深重,多么殷切的期望!
我从接手这个班就一直努力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但走不进去,我使尽浑身解数,刀枪不入,收效甚微,我没能见到他真正的父母,他的父母可以经常换,不知哪位是真的。面对他耳聋的爷爷,我没有任何理由批评七旬老人。
是教育的失败?是家长的疏于管教?是独生子的悲哀?我说不清,说不清……
大王看到桌子上放着两份中考模拟试卷:一份是王小丫(小王的侄女),六门课585分,英语,数学满分;另一份是王博士,门门不及格,总共300分。看到这些,大王如五雷轰顶,呆呆地望着“王博士”三个字,如软泥般瘫坐在那把椅子里……
后记:
如今,孩子的教育提高到每个家庭的议事日程,小升初,中升高,考完孩子考家长,家长若热锅的蚂蚁,四处托人找路子,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入最好的学校,进了好学校就万事大吉了吗?孩子就能成才了吗?父母拼命挣钱挣钱,金钱能换来孩子的成才吗?这个问题值得家长深思。
祝辛勤的编辑们,勤奋的作者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