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兄弟分家
老大结婚后家里的生活就变了样。
饭菜可口了,屋里也越来越整洁,只是新媳妇看弟弟的眼神越来越冷淡,枕头风越吹越激烈。
老大下了决心,领着弟弟到父母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和弟弟分家。
“老二,自从爹娘没了后,咱哥俩就一直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但有这样一句话:数大分叉,儿大分家。兄弟间的感情再好,长大后也要各过各的日子,所以今天在父母亡灵面前,哥哥我做主,要和你分家单过,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弟弟看了看面沉似水的嫂子,满眼含泪。
嫂子朱唇轻启:“老二,不是嫂子我无情,你哥像爹娘一样把你拉扯大已经尽心尽力了。现在他已经成了家,要生自己的孩子,过自己的日子。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能吃不能干,以后还要娶媳妇,我们不是你的父母,没有义务一直去扶持你。我看你哥这窝囊废也不是办事利索的主,今天这分家的事就由我说了算。穷家也没有什么可分的,两间正房我和你哥住,两间偏房留着让以后我们的孩子们住。你从今天起就到场院屋(麦收、秋收时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屋,晒粮时住在里面看粮用的)里,一铺、一盖、一锅、一碗、一筷、一身衣服是分给你的全部家当。好了,就这样定了,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吧。”嫂子说完挥了挥手。
“不是还有……”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嫂子呵斥住:“你要媳妇还是要弟弟?不然去和你弟弟过!”
哥哥把下半句咽回去,不说话了。
时至寒冬腊月,老二穿着破衣破裤,一手抱着破被子,一手提着破锅、破碗和断成半截的一双筷子,进了长期没人住的场院屋。
场院屋四面透风,结满了蜘蛛网。老二将屋子收拾了一遍,找了一些麦秸铺在那个小木床上,又把那张扔在墙角的破席子铺在麦秸上,把自己的被子放在上面。
天慢慢黑了下来,老二又冷又饿,他围着被子缩在小床上流着泪进入了梦乡。
一个拄着棍的老奶奶慢慢走到老二的身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笑着问:“孩子,你在哭什么?”
老二哭着说:“老奶奶,分家哥哥没分给我能吃的东西,现在我又冷又饿。”
“不是分给你一锅、一碗、一筷吗?”
“破锅漏水,破碗里面没有饭,断成两截的筷子到哪里去夹东西吃?”老二很无奈。
“老二,这三样可是你家的传家宝。碗和筷子虽然破旧,但可以用来吃饭,那个破锅更是神奇,要什么会有什么的。”
“老奶奶在骗我吧?我现在饿得难受,想吃饭锅里会有吗?”老二不相信。
“会呀。”老奶奶回答。“只要你用筷子敲打破锅三下,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只有一样要记住: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说出去会惹祸的。”
“嗯,我知道了,现在我就去向破锅要饭吃。”老二起身就要下床。
“慢着。”老奶奶摆了摆手,“等我说完这句话。以后碰到难事,就到你父母坟前点上一炷香做祈祷,我会来帮你。”
“谢谢。”老二脱口而出,没想到话刚出口,他就从梦中醒过来了,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老二摸索着下了床,借着月光用筷子在破锅上敲打了三下说:“天底下最好的破锅,可以给我来一碗饭吗?”
话音刚落,一碗热腾腾的大米饭出现在面前。老二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吃完后又用筷子在破锅上敲了三下说:“能不能给我来间新房子,里面点着蜡烛,是新床新被新家具,让我也能穿上新衣服?”
瞬间屋里明亮起来,老二穿上了柔软暖和的新衣服,宽敞的新屋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家具。
老二笑了,又在破锅上敲了三下说:“我现在除了新媳妇,什么也不缺了。”
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款款走到他身边,笑着说:“相公,以后咱们就在一起过日子吧。”
放下时来运转的老二不说,再说说怕婆子的老大。毕竟是兄弟连心,弟弟没吃饭去了场院屋,老大的心里也不好受,又不敢去关心接济弟弟,一宿也没睡好。快明天时刚刚闭上眼,又被媳妇推醒了。“喂,快去场院屋看看,要是你那弟弟被冻死了,赶紧找人将他埋掉,省得以后有多管闲事的人鼓动他再来和咱分家产。”
老大洗了把脸,厨房里拿了个窝头刚想往兜里揣,就被媳妇赶过来夺下,“我就知道你心里放不下老二。吃里扒外的东西,快去,什么也不能拿!”
看见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媳妇又换成了一副笑脸说:“相公,我可是为了你,为了咱这个家好啊。你想想,用不了多久咱的小宝贝就要出世了,咱要省吃俭用给咱的孩子存家业是不是?你马上就要当爹了,在心里可要分清谁近谁远。”
老大没说话,垂头丧气地向场院屋走去,突然间一抬头大吃一惊: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的场院屋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飘出来饭菜诱人的香味。
“老二,老二!”老大大叫着走了进来,整洁一新的房间里,弟弟正和一个美女吃饭。
“哥哥来了,坐下一起吃饭吧。”老二站起来打招呼。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老大把老二拉到了一边。
“哥哥,没什么。你什么也不要问,问了我也不告诉你。”老二回答。
“我可是你哥哥,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女的不是妖怪吧?一夜之间场院屋怎么变成了宫殿,穷汉怎么变成了富翁?”
老二记着老奶奶天机不可泄漏的嘱咐不想说,无奈老大软磨硬泡,只好说出实情,告诉老大要保密,绝对不要对第二个人说。
老大点点头回了家。
媳妇以为老二夜里肯定会被冻死,所以老大要哭着回来,接着去喊村里人处理老二的丧事,却发现老大很高兴的样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心里非常纳闷。就问老大老二的情况,老大闭口不谈,只打哈哈说老二虽然两顿没吃饭,但没被冻死。媳妇不解,亲自去看了看,心里大吃一惊,回来逼着老大讲出了实情。
得知实情的媳妇拉着老大来到老二家,笑着向老二赔礼道歉。
“老二,我的好弟弟。昨天你从家里搬出来后嫂子心里非常后悔,牵挂着弟弟的饱暖一夜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撵着你哥哥带着饭和衣服来看你。你哥哥心急东西也忘了带,这不,嫂子给你带来了。也该着弟弟福大,居然得到了神仙的保佑。弟弟啊,人们都说同胞兄弟,骨肉连心,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念在你哥哥把你拉扯大的份上,咱这个家重新分,我把家里的骡马和父母坟前的二亩好地给你,再给你两袋粮食,你把那个破锅和那双筷子给我行吗?”
弟弟开始不肯,但经不起哥哥嫂子再三说好话请求,只好点头答应。
老大和媳妇把破锅和那双筷子带回了家,两口子拿着筷子在锅上从早上敲到黑天,什么也没敲出来。媳妇生气了,拿起锄头一下将破锅砸成碎铁,筷子扔灶膛里烧了,第二天以坑蒙拐骗罪把老二告上了法庭。
没了破锅和筷子做证据,老二有口难辩,被打了二十大板,官府来没收家产时,发现富丽堂皇的宫殿又变成了四面透风的破场院屋,新媳妇也消失得无踪无影。
又变成穷光蛋的老二,想起那个老奶奶在那个梦里说过的话,来到爹娘坟前燃起一炷香。香烟缭绕中那个老奶奶又出现了,她仍旧笑着慈爱地说:“孩子,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知道了。这里是一包种子,你把它种在这周围的土地上,细心管理,会长出好庄稼来的。你哥给你的那两袋粮食还在,那个场院屋还可以安身。只要勤劳善良,会过上好日子的。”
第二年,老二地里的收成很好,老大家的麦子却被冰雹砸得颗粒无收。也怪,据说那场冰雹全下到了老大的地里,别人的麦子都完好无损。
老大媳妇坐在地头上放声大哭,动了肚子里的胎气,疼痛难忍,昏迷过去。昏迷中一个声音对她说:“记住一句话,兄弟为手足,家和万事兴。”
老大领着媳妇又来到老二的场院屋,诚心诚意地把老二接了回去。
从此后嫂子改过自新,过了两年为老二娶了个媳妇,兄弟俩齐心协力过日子,两妯娌之间的感情也很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