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戒 指
上午十点多钟,已是骄阳似火,
老李和小曹出警归来,刚进派出所院子,又接到指挥中心指令:在黄垡大集上因为买卖戒指有人发生纠纷。警车在院子里旋了一圈,重又驶出了派出所。
黄垡村大集离派出所五公里多远,位于柏油路的南面,是新开辟出来的一片废弃地改造的,市面裸露着黄土,虽然环境不太好,但附近村子比较密集,赶集的人并不少。由于久未下雨,有的地方一脚踩下去,就会泛起尘土,走不了几步,鞋子和裤筒就蒙上了一层沙尘。小曹和老李将警车停在公路边,深一脚浅一脚走上集市。
正值夏季,足足的太阳把人们烤得热汗淋漓,人人脸上油光可鉴,只有做买卖的帐篷下还稍稍凉快些。
他俩走过卖水果、卖小吃的几个铺位,又穿过卖鞋的区域,发现前面聚拢了不少人。走近一看,只见由铁管和苇箔架起的“柜台”内外,一胖一瘦两个妇女还在吵嚷着。“柜台”内的瘦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摇着扇子与对方怒目而视,“柜台”外站在通道的胖女子,也许是激动再加日头晒,脸色白里透红,脖颈豆大的汗珠不时滚落,两人一副斗鸡的架势。
见到警察来了,围观的人们自觉往后靠了靠。
“怎么回事?”老李问道。
“这不,好好的戒指,她给掰坏了又不买了,不赔钱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见警察来了,瘦个子女摊主赶紧搭上话茬。
“你那东西本来就是假货残次品,一拿起来就是裂口的,还赖上我了,让我赔?没门!”胖女子不服不忿。
“我卖假货?天地良心,在集口摆摊这么多年,我从没卖过假货。”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大热的天也不怕吵出一身痱子。”老李先把二人的情绪控制下来。
老李拿过“柜台”上那枚引发吵架的“元凶”——戒指,在手里掂了掂,发现这枚戒指金光闪闪的,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重,便问女摊主:“你这戒指多少钱?”
“这是儿童玩具,两块钱。”
两块钱!报警!这不是耍人玩吗!老李不禁“腾”的一下心头火起,连脸色都涨红了起来。他真想教训这俩女子几句,但转念一想,算了吧,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两块钱的事吵这么凶,连时间都耽误不起,值得吗?”老李小曹开始给两人调解,但双方谁都不服软。实在揪扯不清,老李让双方到派出所做笔录,一个说还要做买卖,一个说没工夫,两人谁也不去,就这样僵持着。
此时,人越聚越多。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老李摸摸裤兜,掏出十元钱,拍在“柜台”上,对女摊主说:“赔你,够吗?”
女摊主怔了一下,喏喏一句:“用不了这么多。”
看到两人不再争执,老李和小曹开始劝说围观的人群散开。胖女子甩甩头说:“反正我没弄坏,我赔不着。”说完也气咻咻地走开了。
集市上重新恢复了常态。
回派出所的路上,小曹心生感慨,这次出警不算时间,光汽油费也不止两块钱啊,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报警,简直没法说。刚开始老李也有这样的想法,此时回想,如果警察不到场,谁能给平息这事呢。老李庆幸,好在是一枚玩具戒指,自己负担得起,假如是枚金戒指,还真是件棘手的事。二人聊到这些,老李心里反倒释然了。
午饭后,老李正在值班室坐着,一阵敲门声,老李一看,是集市上的那名女摊主,“难道又有事?”
女摊主见到老李,红着脸说:“警察大哥,我可不能要你的钱。”
说着,就从挎包里向外掏钱。老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女摊主散集后送钱来了,连忙说:“算了算了,咱们互相理解比什么都重要。”老李见女摊主汗流浃背,料到她此时还没有吃中午饭,便说:“大热的天,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你就买盘焖饼或者买颗雪糕吧。”
在老李的再三推辞下,女摊主只好将钱重新装进挎包,在连声的“谢谢”之后离开了派出所。
望着渐行渐远的女摊主,老李的心里一阵轻松,似乎觉得值班室里清爽了许多,他的精气神也格外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