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力写手选拔赛】记忆里的水磨(散文)
原野在沉睡,秋天的庄稼也在沉睡中均匀的呼吸,天上有一抹淡淡的浮云,初升的月亮照在熟睡的玉米反射出银色的光辉,山恋、田野、村庄、小路,都在朦朦胧胧中沉睡,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详。只有河水依旧欢快的唱着那首永远也唱不完的歌谣哗哗、哗哗,建在河水边的磨坊,透出温暖而柔和的灯光,给略有些寒意的子夜带来一点生机,水磨在笨重的转动,发出混厚的吼声,磨老汉靠在土炕的墙上打着瞌睡,火盆里煨着的茶罐,扑滋扑滋的响着,伴着磨老汉轻微的鼾声,打发着疲倦的日子。磨台的木板上蜷曲着一个熟睡的男孩,头发已被扬起的面粉染成白色,嘴角里流着一串香甜的哈啦子。裹着方头巾的中年妇女,一阵踏罗筛,一阵往磨脐里添粮食,机械但却准确的忙碌着。
这不是一幅画,而是我关于孩童时期水磨的记忆,那个熟睡流着哈拉子的男孩便是我,而那个裹着方头巾的妇女,是我早已去了天堂的母亲。
关于水磨,据说在春秋时便有了,是被人尊称为建筑上的祖师爷鲁班发明的石磨演变而来的,直径约80厘米,厚约20厘米,下扇固定,中心有磨脐,上扇旋转,一边安有横拉杆,用于控制磨扇的轻重一般是人推或牲畜拉动。再后来有水的地方,改造成下扇转动,固定上扇,利用水的冲力推动轮盘,轮盘带动下扇将上扇上磨脐里溜下的粮食粉碎,经过罗筛,分离出面粉和麸皮。这便是我国传统的面粉加工机械。
在60年代到80年代的陇原大地,基本上都是靠这种古老但极具生命力的加工机械加工粮食,每到秋季水源充足的时候,水磨便日夜不息的工作起来,乡下人都赶在这个季节,把生产队或农业社分的口粮,拉到磨房,排队加工,把一年的口粮磨出来,主要是不多的小麦和大部分玉米。要是磨面的人多,往往会被排到夜里。乡下的孩子,大都经历过夜里和大人磨面的历史,可以说,磨面对于孩子是一项喜悦而诱人的事情,这倒不是可以去磨房玩耍,重要的是,磨完面后,母亲可以用白面给我们烙上香甜的饼子,或者蒸上白白的馒头,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上午黄面馓饭,下午黄面搅团,要是能吃上白面饼子,是一种多大的奢望和满足啊。
随着社会的发展,自动化加工机械的普及,加之水源的逐渐枯竭,那条清澈不息的河水,那记录着父辈们生活的爱恨情仇,艰苦困难、平凡自然的春秋岁月,那记载着我快乐酸楚童年的磨坊,也荡然无存,那水磨早已成为一种历史,那饿肚子,吃黄面的滋味也成了我们一种久远的记忆。但在我们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中,在享受现代文明带给我们便捷和远离贫穷的安逸中,我们有时却感到得莫名的惆怅和空虚,脆弱的身躯与灵魂,经受不起喧嚣的侵袭。于是人们在不停地寻找、怀旧,渴望回归曾经的纯真与坦然。遍地崛起的高楼大厦给我们的是一种虚脱的感觉远不如我们望着满是庄稼的大地那种稳如磨盘的踏实。我们只能在看不见也摸不到的回忆中,去回味,泛着淡淡的苦涩,也怀揣着对往昔深情的留恋,弥补我们心灵中日渐稀疏的乡土气息,好找回一个真实的自我。
水流的清爽跌宕,磨房的古朴憨厚,水磨的深沉稳重,那吱吱转动的音韵演绎着历史,也磨砺着生活。虽然已经久远的有些模糊,但却深深的刻录在我记忆的硬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