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祭二叔文(杂文·家园)
今,岁在甲午年丙子月丁卯日,有日,日惨,有风,风凄,凄凄惨惨,街无鸡鸣,巷无犬吠,冷冷清清。二叔,就这样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带着七十七个春秋的沧桑,带着太多太多的留恋和不舍去了,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早年为了生活,祖父带着父亲离乡背井,给人打工,靠卖苦力,贴补家用,祖母则带着二叔和年幼的三叔在家艰难度日,那时家里的苦活累活就落在了二叔的肩上,挑水,推磨,打柴,拾荒,二叔就这样默默的承担着家的责任。
继母亲进了家门之后,又迎来了二婶,三婶,分爨后,祖父和祖母住在正房,父亲和母亲住了东厢房,二叔和二婶则住在了西厢房,三叔和三婶,则独居一院。由于父亲长年在外卖苦力,对农事相比之下,就不如二叔伺弄的好。所以,父亲还是走出去,靠手艺吃饭,好在父亲手艺还精,不缺活干,所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二叔种田是把好手,一把泥一把汗,把日子过的也可以,由于住在一个院,二叔和我们这边关系一直很融洽,我家有了好吃的就给二叔家送去,二叔家有了稀罕物也拿给我们送来一些,倒也其乐融融。
记得余幼年贪玩,冬天在野外烤火,火星溅到棉袖里,在外边看不出来,却点燃了棉絮,当把手垂下来时,燃着的棉絮挨不着手臂,就不感到手的灼痛,平抬手臂,手臂挨着燃烧的棉絮就疼痛难忍,由于外无明火,幼小的自己不知原委,直至不论垂放还是平抬手臂,都感到手臂疼痛难忍时,我便哭着跑回家,二叔一见,赶紧上前查看,才知是棉袄着火,烧伤了手臂,赶忙把棉袄熄火,至今,看到手臂留下的铜钱大小的残痕,就想起了二叔亲切的身影。
然天有不测,二婶英年早逝,让二叔饱偿中年丧妻之痛,后来,堂弟又因车祸丧命,让二叔又历老年丧子之伤,然而恶运未尽,二叔又由于中风,落下顽疾,终于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生活起居就有堂兄和堂弟轮流照顾,于是街巷里就多了二叔在堂兄和堂弟两家之间步履蹒跚的身影。
一年冬天我回看父母,给二叔买了付棉手套,又买了付单手套,想让二叔在单手套外套上棉的,可是二叔那只有病的手手指不能伸直总带不上,二叔说:“戴不上就戴不上吧,这样盖着点手也暖和多了”,看着二叔的手,我不紧嘘嘘有声。
那天回去奔丧,听到了二叔更惨痛的事,据说,二叔在堂弟家吃了晚饭,回堂兄那里睡觉,由于天黑二叔又行动不便,竟跌落沟渠中,好在下边有些柴草,二叔才没性命之忧,当晚,可怜二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语,竟在沟渠中冻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被路过的邻居发现救了上来,邻居当时也为二叔的境遇哭了。天啊,既让二叔尝中年丧妻之痛,又为何让二叔受晚年失子之恨,又为何让二叔罹身残之难?你何其不公,何其不公也。但不管怎样,做子孙的也有着严重的不细心之失。
葬二叔时,已是八十四岁高龄的父亲也亲到现场,眼含珠泪,看这他的弟弟一点点被埋掉,终成一堆黄土。回去后,给前来帮忙的众乡亲摆好酒席,父亲说:“我弟弟走完了他的一生,真正是入土为安了,这全赖乡亲的帮忙,非常感激大家,这里我给大家鞠躬了”,说完父亲深深的弯下了腰,众乡亲齐齐用敬佩的目光投向父亲,并说道:“您这么大的岁数,还向我们鞠躬,我们做晚辈的可承受不起,愿你好好保养身体”。父亲话虽不多,却也体现出父亲对二叔的那份情义。
而今,逝者已矣,惟愿二叔一路走好,无牵无挂,早登极乐。
悲夫,痛哉,悲夫,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