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纪念你的爱(散文)
午夜的小雨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悲伤和无奈。怎么?这凄凉的小雨也和我一样悲伤吗?躺在床上,倾听着沥沥雨声,辗转反侧,却又令人难以入睡,记忆犹如打开的闸门,往事在心中忽隐忽现……
曾记得,在那个群星闪烁的秋夜里,他曾是那么兴奋而又那么忧郁地告诉我,他即将去军校报道了,我深情地望着他,总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是,干涩的喉咙里却吐不出任何言语,就这样,深情地,痴心地望着他。
我知道,十二年的寒窗苦读,他始终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我知道,天明一别,我将独自一人去面对现实和孤独;我知道,他心中唯一的牵挂是我;我更知道,他这一走,带走的不仅仅是我最纯洁的情,还有一颗最执着,最真诚的心。
于是,他走了,提着行李,我送他上了车,从胶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送给他。我告诉他,那是我用鲜红的彩纸亲手精心为他而折叠的纸鹤,整整一千只。我曾经听人说,一只纸鹤结一颗心愿,而我的一千只纸鹤却是我千千万万颗心愿呵!
他接过方盒,泪花,从他眼底闪了出来。我震撼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比千万句甜蜜的言语都更能打动我的心。他强忍住泪光,似乎不愿让我看见他最脆弱的一面,侧过头去,他悄悄将泪水拭去,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为我珍重!”
是呵!为他珍重,我们还有重逢的一天,几年之后,他军校结业,那将是我们相逢的时候。是呵!为他珍重,我还要与他白头偕老,共渡今生。是呵!为他珍重,在我身上,有他的激情,有他的期待,还有他的真心与真情。为他珍重,为他珍重!
汽车,开走了。
他抬起手,不停地向我挥动着,而我却只能艰难地举起手向他挥别。汽车,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风,在吹;泪,在流;心,在痛,昔日的一点一滴在心中浮现着。
过往的人群,疾驰而过的汽车在我身边穿梭不停。只有我,在秋风中独自垂泪;只有我,孤独地矗立在秋风中,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绪。刹那间,地球仿佛失去了轴心,它和我一样静止不动。蓦然,耳边响起了那首古老的情歌:“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愿,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夜难眠,往事忽隐忽现,心在痛,对你越陷越深,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也是为了你,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风,依旧吹过泪湿的脸庞,只有那首歌在耳边清晰地重复着。
接下来,是期盼,是等待。我在期盼中等待他的消息,在孤独中等待那只鸿雁地到来。于是,在那个金秋的一天下午,我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函。信里,他诉说着军校生涯中的韵事,使他这个未经世故的大男孩尝试了军涯中,人生中的酸甜苦辣;信里,他诉说着对我浓浓地相思之情,牵肠挂肚,唯一使他放心不下的是我。我告诉他,如果真的想我,不妨看看那红红的纸鹤吧,那不仅仅是我的情,还有我最真的心。
春去冬来,我们情感地沟通,心灵地共倾,仅仅是靠那一封封鸿雁传情。
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他的信件了。于是,我心慌了,意乱了,是学习太紧张而没有时间写信呢,还是已经淡忘了那远在一方的女孩。我猜测着,胡思乱想着。在焦急中,在期盼中,在孤独中,甚至在惶恐中等待着他的消息。
就在那个阴雨缠绵的初冬里,就在那个恼人心烦的初冬里,我盼来了一封来自军校领导写来的信函,激动而又迫不及待的我打开信来看。于是,我惊呆了,傻了,麻木了……
风,夹杂着雨丝,无情地吹来,未看完的信纸斜飘落于风雨之中。泪水,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分辨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我的整颗心被撕裂成一丝一丝,撞击成了一堆粉末。蓦然,我发出一声野兽受伤时所发出来的那种绝望地狂嗥,这一声狂嗥是那么清晰而又那么凄厉!
他,牺牲了。在一次野营拉练赛中,暴雨之后,掉队而迷失了方向,误入雷区。于是,他就这样丢下我一人而独自走了。学校将他的遗体寻回之后火化了,随着那红红的火焰,他带走了我的情,也带走了我的心,却无法将我的整个躯体带走,留下的,只是那无数的真情和永久的回忆。
教官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放在枕下的小方盒,一张昔日我们的合影照和一封写给我而未寄出的信,于是,他们与我取得了联系。
他的骨灰运回来了,埋在他曾经读过书的学校后山。那是他的母校,他说要叶落归根,教官将他的遗物转交给了我,接过方盒,我缓缓地将它打开,里面是那一千只火红的纸鹤。刹那间,我仿佛看见的不是纸鹤,而是一千颗火一样的心在眼前剧烈地跳动着。
我为他立了碑,碑上刻着:“我挚爱的未婚夫------高寒之墓”。
我将那方盒中的一千只纸鹤放在他的碑前。在那儿,有我的心,有我的情,在等他,在爱他。那不是一千只纸鹤,而是一千颗真诚的心呵!在那儿与他共倾心声;在那儿与他共渡今生;在那儿陪他,伴他,使他那颗孤独的灵魂从此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春暖花开二十年,他的影子,他的声音,在我心中,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抹之不掉。他带走了我所有的真情,也带走了我所有的真心,我曾经深爱过的这个男人,唯一能留给我的将是一段凄美的回忆。
小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只有那首古老而凄美的歌在耳边清晰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