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正灿烂
几个月了,这是陈晨第N次与根驹面对面了,陈晨始终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根驹总是破罐子破摔样地顽固不化,一直坚定地回答:我就是不想看见任何人,是的,我谁也不想见,就让我自生自灭去吧,我谁也不怨。说完一脸茫然地盯着脚下的那方寸之地,双脚不停变换着位置,可是总也找不着定位。陈晨看出了他的举棋不定。陈晨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看到破解根驹“城墙”的曙光了。此时陈晨更加肯定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感觉:其实根驹还是可塑之才的,脸上再怎样的“桀骜不驯”也是装出来的,其实根驹骨子里怵着呢。陈晨想趁热打铁,及时摆正根驹步子的方向。
那晚根驹头痛欲裂,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同宿舍的人都说根驹是故意的,有人都想用拳头教训根驹了,这时陈晨上来摸摸根驹的额头,很是烫,而且冒着虚汗。于是陈晨报告了领导,并电话与医生联系,就带根驹出门去了。原本陈晨想叫上别人搀扶根驹的,可是根驹对他们很是抗拒,只想让陈晨一个人扶着。陈晨就想:凭你那么依赖我,往后的事还不是你乖乖听我的?
根驹打针时,陈晨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为根驹打来热水服药,替根驹整理内群,根驹始终防贼似的拒绝陈晨的靠近。
事与愿违,或许是陈晨太过自信了,根驹病好后,依旧如故,对陈晨爱理不理的,工作更是得过且过甚至消极对待。这可是陈晨万万没有想到的。年轻的陈晨似乎挨了当头一棒:人咋能这样呢?咋怎么不识好歹呢?想归想,陈晨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做好每一步工作,根驹劳动时陈晨亦步亦趋,有时俩人联手完成任务,根驹吃饭时陈晨在一旁跟他唠家常,哪怕有时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确切地说是他们特别的日子,是上次她来时跟陈晨说好了的。她说无论如何今天她一定会再来了,而且每年的这一天她一定都得要来的。
陈晨跟根驹说:我给你看看一张图片吧。
什么图片?我可没兴趣看什么图片哦。领导你还是让我回房间去吧。
你都没看怎么就说没兴趣了?或许是你梦寐以求的图片呢?
什么梦寐以求?我说了我对什么都没兴趣了。你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陈晨把手机递过去,根驹看到那部手机上,根驹就两眼放光,那手机让他有了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感。
根驹接过陈晨递来的手机,按陈晨说的点开图片,画面上,一张很大很大的床,那是他最最熟悉的,占据了整个画面。床上,是人体美术字,这人体是他曾经拥有而今无数次向往的尤物:一个人凝望镜头,仰躺在床的正中间,双手平肩摊开,双腿张开45度角,腰下一条围巾张开去,与双手平行着。她泪眼婆娑,但期待满满,一股坚韧溢满她那略显沧桑的脸颊。图片下角赫然有字:为夫坚守。
画面很美,让根驹不忍直视,可眼睛就是移不开,磁铁似的吸引着,最后语无伦次:傻老婆,为什么不忘了我啊?你怎么那么傻?我归期遥遥啊。我不见你就是为了让你走得无牵无挂啊。
陈晨说:那是你的想法,不代表她也是这么想吧?
陈晨接回手机,问根驹:你还坚持不见她吗?
他抬起头,满脸的泪花却始终不语。年轻的狱警陈晨举着手机说:这手机是你老婆的,你还愣着干嘛?她在接待室等你呢,今天是你们特别的日子哦,难道你还想让她又白跑一趟?有闲情在这怄气倒不如为了她们母女好好洗心革面,争取早日出去跟她们团聚,这才是真男人,有担当的男人。
根驹想起来了,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根驹第一次泪流满面,哽咽了会儿,他擦了擦脸,望着门外,门外阳光正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