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心安之处亦故乡(家园•散文)
退休后,去上海儿子那住了半年多。
经济中心大上海,满目繁华。人多、楼高、名胜多。外滩、东方明珠、金融三大厦,世博源的中华艺术宫、梅德赛斯,人民广场、百货大厦、杜莎夫人蜡像馆,城隍庙、豫园,田子坊、七宝老街、迪士尼等等,悉数观光游览,各具特色、眼花缭乱,感叹不已。步行在大街上,徜徉在园区里,车水马龙,花红柳绿,青草依依,欣喜怡然。
时间久了,没了新鲜感,也没了亲切感,却生出些许身处异乡的陌生感来。不知不觉间想起那熟悉无比的故乡——营口市。对了,准确地说是第二故乡。第一故乡是辽南的一个乡村,那里虽然有我童年难忘的故事,可是父母亲故去以后,老宅换了主人,物是人亦非,屡屡遭遇“笑问客从何处来”之凄然和尴尬。故乡之情怀,自然淡了许多。
故乡,不只是记忆中的一个符号,更是可以寄托感情,让你思念、让你牵挂的地方。四十年来,营口市给予我的一切,已经深深地植根于我的心里、融进我的血液之中,也成了我寄予深爱的故乡,每次离开都会留恋,每次想起,心里就会泛起沉甸甸的温暖……
一九七七年的十二月,踏着厚厚的积雪,迈进了久违的考场,从此不只是改变了我的命运,而且将我永远定格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营口。成为一名营口市师范学校中文班的学生。学校坐落于营市三干线的南部。记得三干线的马路刚刚修完不久,也是该市最宽、最好的马路了。当时有这样的顺口留:一条马路,一排灯,一个喇叭全城听。一个公园,一个猴,一个门卫,一老头。城市状况可见一斑。三干线的路面有十来米宽,两边却没有马路牙子,满是荒草、芦苇。有人给我们介绍时说,营口每年刮两次风,每次刮六个月。臭水坑多,蚊子苍蝇多。后来真的领教了,这里的蚊子成群结队,很实在,不叫唤,落上就下口,一挠一大包。我们学校是一幢四层的灰色建筑,在一片荒草、芦苇的簇拥下,倒也显得突兀、高大。一楼和二楼西侧是教室,二楼东部是办公室,三楼是男生宿舍,四楼是女生宿舍和图书室。宿舍也是教室的格局,上下铺密排。食堂是西厢房,约十几间的瓦房。条件不怎么样。记得我们报到那天预报有地震,还是在食堂打地铺过的。恢复高考首批招生,只有日语、英语、物理和我们中文四个班。
就这样,我们在教授、学者老师们的文质彬彬、娓娓动听、抑扬顿挫、滔滔不绝、南腔北调的讲授中,开始了我们规范、系统的学习生活。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新鲜。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古典文学、现代文学、外国文学、民间文学、文学概论……第一次听到风雅颂、唐诗宋词的经典,第一次学习鲁郭茅、巴老曹的代表作,知道了托尔斯泰、雨果、莎士比亚、巴尔扎克……还有哈姆雷特、于连、安东尼奥……我们像久旱的禾苗逢甘露,沙漠中饥渴的行者遇清泉。我们知道,失去得太多,便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要全力、加倍补回来。课堂听讲寂静无声,下课不离教室,早自习一个比一个早,晚自习要值周劝退。好像是掉进了知识的海洋,没有劈波斩浪的本领,也辨不清方向,只有迎接风浪,去拼。为弥补教材和资料的不足,老师和各科代表就用蜡纸刻、油印机印。一首首古诗词,一篇篇文言文,一页页讲义,发到手里不小心就会抹黑一片,手也会染黑。可是我们却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地读、背、写。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能闻到那浓浓的墨香。还有油印《伤痕》、《班主任》,读后让我们感动得落泪。每一篇作品、每一个人物形象的讨论,从课堂到宿舍;“有一百个观众,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还记忆犹新。虽然在百废待兴的条件下,不到两年的时间,给予我们的却是很多,很多,是我们人生最大的能量加油站。老师们也赞许地说,我们这一届学生是最优秀的。
毕业后,我也荣幸地当上一名中学语文老师,从事着太阳底下最神圣的事业。给孩子们传授知识,教书育人。看着孩子们像小树一样茁壮长大,考上高中、考上大学,欣喜、兴奋。同时,我还担任着学校的团委书记、工会主席。这期间,我还收获了爱情,她是学校的英语老师,退休时已晋至高级。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温暖家庭,有了爱情结晶——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也是在这个城市读完小学、中学、高中,考入大学,如今是一大型汽车企业的汽车设计高级工程师;他的爱人是营口的同学,也和他一样,考入大学。现在是注册会计师,在一家证券投资管理公司做部门负责人。他们现在还有了聪明可爱的女儿,已在外地安家。营口也給予了他们很多,也是他们的故乡。六年后,我被调到机关做专职团委书记。现在还是特别怀念当老师的那段时光,怀念和单纯的孩子们在一起的快乐。四十年了,我教的学生们,每年春节都来家拜年,从未间断,还经常相聚。也蛮令人羡慕的。
后来八年的宣传部工作,深入机关、企业、学校、农村、家庭调研,接触了各层次、各方面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是我走向社会、认识和了解社会最重要的时期,是我人生成熟的最重要阶段。后来到党校,既是管理者,又给领导干部、公务员、大专、本科函授学员讲课。从另一个方面丰富和锻炼了自己。从人大退休时,职务正科,职称副高。
现在回头仔细想想,自己的知识、能力都是在这个城市获取的,自己的人生舞台,也是这个城市给予的,自己的全部也奉献给了这座城市。四十年地倾注,四十年的情感,我和这座城市已经融为一体,无法分割,我的心已经属于这里——营口。
四十年翻天覆地变化,我也与之亲临相伴。主城区人口由不足10万,到现在的50多万。城市主干线也发展到双侧八车道的六干线、环城路、靠海岸的滨海大道;路边的绿化带,犹如公园般,草坪绿地葱郁、树墙造型各异,绿化树以市树——柳树为主。春天夏日,随风曼舞,婀娜多姿,还有榆槐、法国梧桐、银杏等,一路,一树,一景。每逢节日,彩旗飘舞,红灯高悬,火树银花,霓虹耀眼。一市两港,高铁、高速公路畅通;新建飞机场已通航三年,可直飞上海、广州、深圳、济宁、西安、太原、潍坊、城都、石家庄、哈尔滨等多城市。
当年的的土房、草房、砖瓦房、油毡纸简易房,早已没了踪影。高楼林立、别墅、成排的花园式小区;还有母亲河——辽河岸边的景观房、临海的海景房、湖景房等,各具特色。记得我刚结婚时,学校分住给我的只有三十几平、油毡纸房盖的连体宿舍,夏天烤得如同蒸笼,冬天的风雪从房盖、门窗的缝隙往屋里钻,邻居家说话,听得一清二楚,很是尴尬。就是这样,同学们还很羡慕呢。我的一个同学,三家人住一个教室里,中间用布帘隔开,真的很难想象是怎样生活的。现在我们都住上了一百几十平的新式楼房。臭水塘变成了绿地、花园,潮沟也藏进地下管网,污水被排入污水处理厂。夏日里花红柳绿,蚊子苍蝇也不再猖獗,晚上被蚊子咬到,会觉得稀奇。
我们在师范上学的时候,享受全民助学金,每月发到手的是与每月天数相同的早午晚餐票。一日三餐定量一斤,且粗粮多,细粮少。食量不足,是我们男生的共同尴尬,加餐便是二两一个、硬硬的、我们叫“止痛片”的玉米饼。每到周日我们就去当时很有名的小楼饭店,去排队改善——八分钱一碗的豆腐脑和五分钱一个的馒头,或者去当时很有名的回族粘食老店,买五分钱一个的油炸糕,两毛钱一碗的油茶面。当时全城只有三个百货商店,现在万达、财富、乐购、大润发、新玛特、相和等大超市,有十几个。自产的有机大米、海参、中华绒蟹、赤甲红、飞蟹、大虾、虾爬子,各种贝类、鱼类,各种水果不仅随时可以吃到,而且物美价廉。
我读书的学校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坐落在营口大学园的营口理工学院,还有营口职业技术学院、技师学院等。我毕业任教的中学,再也不是低矮的平房和用竹条做筋骨的苦土课桌、长板凳了。在市中心盖起了集幼儿园、小学、中学为一校的营口实验学校。图书馆、科技馆、实验馆、体育馆齐备,多媒体现代化教室、塑胶操场。软硬件、教学在省内一流。
市内的公园有几十个,每天早晚娱乐、锻炼的人们兴高采烈,健身舞花样众多。亚洲最大的集湖、公园、文化艺术中心、娱乐设施、人文景观等于一处占地100多万平方米的明湖广场,也落户于此。还有可以和上海七宝街媲美的辽河老街,来此旅游观光的,络绎不绝,名刹楞严禅寺、西大庙……
盛产稻米、水果、鱼虾蟹。蜚声全国的温泉,闻名中外的名胜,依偎辽河的臂弯,临靠渤海的胸怀,四季分明,风景如画。宜游、宜居的滨海之城——繁荣、祥和、文明、幸福的大营口,已经完全融入我生命之中。
我爱你,营口,我的故乡!
上海虽好,但总觉得不如营口,你见证了营口的今昔变化,感觉营口会越来越好,让你终生不忘故乡,这是浓浓的乡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