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有奖金”征文】为姐夫点赞(散文)
了解姐夫,一切从我们共同经营开始。
09年,囿于姐夫下岗,姐姐失地,我们共同经营起了一座果园。从此,姐夫也便结束了多年的漂泊生涯。
最初的几年,果树刚刚成活,收获全无,我们只好利用树间的空隙种植一些矮棵作物。
我的果园是一处阳面坡地,经年水土流失,土地贫瘠。夏天,雨水过后,落在眼里的每一寸润润的土地,都让我心生欢喜。趁着雨水未落,种这栽那。然而,雨水一过,地面很快就板结了。未来得及发芽便干在了地里,或者勉强成活,就像一群营养不良的孩子似的,黄皮拉瘦地晃在风里。
旱情一年比一年严重。
每到夏天,最旱的时候吃水都成问题。院子里的花草从早到晚都是萎蔫的,每次从它们身边走过,落在眼里的都是一种疼痛的凝望。
大自然面前,不得不低头。随着果树一天一天长大,种植面积越来越少。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年的春季都是我们最忙的时候,除了必要的菜蔬、零粮,更重要的便是种树了。
随着经营的深入,很多矛盾凸显出来。
复杂的地理环境,相比平原地区,一年当中,我们要付出几倍的劳动强度。同样植树,我们不仅要去山下拉水作业,还要二次补水。
每一次用水,姐夫都要将一个诺大的金属水箱拼力拖至三轮车上。去山下的人家盛满水后,再加大油门,步步上岗,一气到山顶。近处的好说,太远的地方,姐姐、姐夫和我三人合作,全凭人力进行,姐夫与我分别拿上几只水桶,用一根长长的塑料管子引下水源,再一桶一桶拎着挨株分洒。
春季的风好大,尤其山上。即便面对面说话,也要适当提高音量,像这种远距离作业,靠吼已完全不能奏效了。作业中,由二姐立于山顶的水车旁,静静地观察着山下,看到我和姐夫提着空桶来接水,她便迅速开启水闸;待我们打出暂停的手势,她立即拉闸关水。
阔大突兀的山卯,没膝的蒿草在强风的蛊惑下,失去方向使劲抖着。磕磕绊绊,一桶水一桶水作业的我们,每浇灌一棵树,都像给大地磕一个头。
秋季,果子采摘完毕。叶子作为树体的余脉,渐渐失去了血色。果树瑟瑟地站在风里,一副营养不良的虚弱样子。此时,也是为果树施肥的黄金季节。通常,三人一组,即一人挖坑,其他两人分别负责农家肥和复合肥。负责农家肥的二姐与我一样,需要去不远处的粪堆用土篮先取来土粪再行穴施。一旁挖坑的姐夫,总是习惯性地摆出大男人顶天立地的姿态,先停下手里的活计,帮忙运来土粪再行其它。
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遗传因素,二姐右脚罹患拇外翻,钝痛经年。去年秋收结束,便实施了手术。已经在侄女家休养半月的二姐,回到家里后待遇又升级了,每天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火炕上静养。一个多月过去了,大小便仍在屋子里解决。“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天不是坐着便是躺着的二姐胖的跟一尊佛似的。看在眼里的我,虽然觉得疗养方法欠妥,却不得不佩服起姐夫金子般的人品来。
二姐,性格木讷,干起农活来,不免有些呆板。相反,姐夫心灵手巧、水电皆通,即便严苛的我也不得不佩服。
经年里,家里收入的每一分钱,姐夫都如实交到姐姐手里,由二姐全权掌管财政大权。
在姐夫简单的人生哲学里,没有软语温存、卿卿我我,却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诠释了一切。
一母生九子,九子仍个别。二姐是我们姊妹四人中受教育最少、穿着打扮最朴实的一个。无论学识抑或能力,比起大姐均无法企及。然而,相比之下,在各自的家庭里,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我们多的却是快马加鞭、颠沛流离和南征北战。没事聊天时,母亲总说:人家你二姐虽说不富,过的却是正常人的生活。你俩,有啥?虽说有工资,不如老二……从二姐、姐夫的方方面面,时常让我心生感叹,想到人生的林林总总。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从我的工作、地位、家庭方方面面,眼里走过无数所谓优秀的男人,而能像姐夫这样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婚姻模式,实属难得。
于女人而言,爱情和婚姻差不多是人生的全部。基于此,比起我们,甚至比起所有的女人,比起貂在身,终捂不热一颗寒透的心,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二姐过的都是知疼知热的幸福日子。
与其在悬崖峭壁被仰视千年,不如躺在爱人的怀里痛哭一场。夫妻之间,衡量一个男人,不在于他能挣多少钱,而在于挣来一个馒头能否分一半给你。从我见过的诸多男人中,姐夫远不能算作最强的。然而,从某种程度上,姐夫又是伟大的。一个男人,连基本正常的生活都给不了自己的女人,事业做得再大又如何?
倏忽间,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