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有奖金”征文】祭灶记忆(散文)
腊月二十三,是中国人传统的小年,也是几千年来的祭灶之日。这天晚上,也是我家祭灶的时候,不变的年俗,不变的记忆,虽然我在城里,可我的心早已回到了我的故乡——白鹿原上。
在我的故乡,人们都是在祭灶前就把房前屋后、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就连那土墙也要用白土刷上几遍,窗子、木门、家具自然也少不了擦洗。祭灶是故乡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心底里最真诚、最虔诚的事。
腊月二十二是前卫集,父亲总是少不了在集上采购一些年货,这当中,祭灶用的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父亲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灶王爷像贴在灶台的上面,他一边贴,一边让母亲给他看着,生怕把灶王爷像给贴偏了,以表达对灶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在父母亲的心里,渴望来年粮食丰收才是心里最大的愿望了。
我家祭灶的方式是按故乡的风俗来进行的。按老家人的风俗,腊月二十三日晚上,不是蒸油塔馍,就是烙灶爷坨,这两种祭灶的方式都是故乡人对灶王爷心里最虔诚的表示。油塔馍和灶爷坨都是灶爷的干粮,那可是没有多余的。父亲念过不少古书,古老的习俗肯定在他心里扎了根,父亲每年都要数灶爷干粮的数目,要是是偶数,父亲自然心里欢喜;要是奇数,父亲心里难免有些不悦,他年年是这样,我一家人都习惯了。到了我姊妹几个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父亲嘴里更是说得起劲,“今年灶爷干粮刚好是四十二个,明年咱家要添一口人了。”父亲的话当然是说哥哥要订媳妇了。
我家祭灶虽然简单些,可祭灶的事情却让我念念不忘。母亲祭灶蒸油塔馍的时候多,她在前天晚上就起了面,到了二十三傍晚时分,她一个人揉面,一个人做馍,两镜壁油塔馍已搭到大铁锅里了。我们几个孩子则是坐在火炕上,看着母亲忙碌着,跟母亲说着话,母亲也总是笑着说着,她右手拉着风箱,左手往锅洞里添麦草的样子,至今还浮现在我的眼前。不管是油塔馍还是灶爷坨,端出来先给灶王爷献上,这个时候,往往是母亲跪在灶王爷像面前,父亲嘴里念叨着,以表示他们对灶王爷的真诚。记得有一年,乡间盛传毛主席显灵了,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相信了,祭完灶的这天晚上,父亲在灶台上洒了一薄层面粉,他右手拿着一苗针,也算作笔吧,针尖就放在面粉上,父亲还点了三根香烟,说是给毛主席、周总理、朱德三人抽的;母亲则跪在灶王爷面前,给三位领袖跪着。父亲问毛主席:“我家几个孩子以后是啥职业?”父亲手中的针就停在了那层面粉上,“农民、工人、工人、工人”,这些字就写在了那层面粉上。那时候,父母还真相信,我想我的父母咋能不想我姊妹几个到城里工作呢。当然了,我后来也知道是父母亲的一种期盼,那根本就是不可信的事。
家庭成员总是要变化的,每天祭灶母亲都会留下灶爷干粮给没在家的孩子。姐姐虽然出嫁了,母亲祭灶的晚上总是念叨着姐姐,吃不到她亲手做的灶爷干粮。不过,母亲总是给姐姐留着,到过年初三姐姐来给二老拜年时就拿出来,有时候,灶爷干粮都放干了,姐姐吃不吃已不重要了,那可是父母的一片心。姐姐和姐夫在福建那几年间,尽管母亲知道回不来,可她还是给姐姐留着、留着,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每年祭灶还给姐姐留着。我有时候不回家,母亲也会给我、妻子和孩子留着,我心里总是感激母亲,她老人家对我的一片真心。
如今母亲离开了我,祭灶的事情就由父亲来担当了。父亲不是蒸着油塔馍,就是烙着灶爷坨,祭灶的事情是不会停下来的。我要说的是,不变的是年俗,不变的是回忆和思念,不变的是我对父母的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