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去何从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信不信由你。
2011年夏,我高考落榜,没有选择复读这条路走下去,而我的高中同学有两三个听从家里安排,在那年七月份重新回到原来的学校复读,我没有勇气,毕竟那时的我还是很虚伪,非常在意面子这个东西。
高三毕业后,我决定到姐姐工作的地方散心,一来我是知道自己的成绩很烂,不敢面对,尤其是不敢亲眼面对母亲失落的眼神,选择暂时逃避,心虚是那时的我真实的心境。
二呢,我是为了开阔自己的眼界,活了十几年,除了三年级被姐姐带出来深圳玩,几乎一直待在穷村癖巷里,很多外面世界的事都不清楚。
当然了,即便是在以后这十年内,我依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
六月十号,我搭乘上去广州的班车去江门,说是江门,其实严格说来是江门的一个县级市----开平。
那时候很流行的单肩背包是我的最爱,至少在我的小县城。我匆忙塞进几件衣服,应母亲的要求,带了十几斤花生油,而且还是在吴镇上买的,尽管家里栽种不少花生,但距离拔花生拿去榨油还早得很。
现在想来,我那时确实不懂事,家里的家境不好,人手又不够,花生又栽种得多,到时应该会很忙,时值酷暑,天气自然燥热。我怎么可以自私到撇下母亲,一个人跑去开平打工呢?
可农村人总有一些风俗,说第一次出远门,要带点家里的水到陌生地方,把水煮开喝掉,这样能治疗人的水土不服。
那天我带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应该也不少吧,单我一个人拿还是有点累的,花生油、一只鸡、一些家里的蔬菜,还有我自己的衣服。
两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开平,站在车的旁边等姐姐来接我。当时去广州、深圳这些班车包中午饭的,每次都要在开平这个落脚的饭店里吃饭。
18岁的我不知是不是脑袋里那根筋不对了,尽管姐姐一直跟我提及要不要在这里吃饭,免费的,还问我饿不饿,我说:“去你那里有没有的吃?”姐姐说有。
当时姐姐来接我时,顺便带着她儿子来了,那时小家伙才三岁多,非常调皮,在家没人看管,姐姐又不放心。他一见我就开心不得了。我赶紧蹲下把他抱了起来,小家伙长得非常可爱,可能许久不见的缘故,发现他瘦了点,而且皮肤黝黑,人倒是精神的很,在我肩包抓来抓去。
回到姐姐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中途耽误了一些时间,要是知道姐姐要到市场里买菜回来炒,我肯定会在饭店里吃饭。
晚上,姐夫跟我讲,你明天就要去厂里报到。原来下午二点多,姐夫从厂里回来问我:“你想多玩几天呢还是就想上班?”我脱口而出道:“先上班吧。”
天真的我以为上班很爽,而且有钱拿,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我也想试试在厂里上班是怎么回事,所以回答的特别快、特别溜。随后姐夫带我去厂里填表、复印身份证什么之类的。
第二天,我起来的很早,昨晚一夜也没睡好,搞得那天的我哈欠连连,兼且心里紧张得很。
后来,在我来到这里一周以后,成绩出来后,果然不出我所料,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这个成语来形容我的高考成绩再恰当不过了,并且我也知道母亲一定会哀叹连连,家里人都以为我会伤心不已,都打电话来安慰我,殊不知我早已乐开怀。也只有在时隔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意识到当时的懵懂无知,如果时光能回到以前,我必定会扇自己几巴掌,狠狠地。
母亲一直把我的成绩考砸归咎于她自己,完全不责怪我,还问我想不想复读,我当然拒绝。
几年之后,在我成家立室,在我事业遇到挫折时,母亲却永远离我们而去。生前,母亲一直为子女担忧——读书时,为我们的成绩不理想而忧愁;出来工作时,又为我们的以后生活着想,仔细想想,母亲这辈子活的挺苦,又十分不容易。天下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如此。
到了七月尾,我领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心情当然激动,手里拿着一千多块,沉甸甸的。我没有厂里认识的HN工友所说的“手里颤抖着,一张一张地数,简直不相信是真的。”亢奋的心情,但对我而言,我们所经历的都是十分真实的人生经历,在我结婚那会儿,我跟他打电话聊天,谈及此事,大家都莞尔一笑。
领到工资的隔天,工友们建议晚上出去玩玩,我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有自己的打算。
过了几天,也许是厂里的生活、工作太过于乏味,我拨打了同学的号码解闷,早在在毕业前夕,我特意问小强要了号码。聊了几句,发现他居然也复读,出乎我的意料。后来得知,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里有几个复读,其中就有俊宇。
高考成绩公布以后,母亲知道她儿子不愿复读,所以只好叫父亲或者妹妹留意下有没有别的技校什么的,毕竟我当时还小,而且我生在一个很荣幸的家庭里,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多读点书,认为这样找工作容易些。
没多久,我搭上去广州的班车,那时父亲回家过节,顺便有些事情要办,加上他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学校。所以父亲在开平饭店里等我。
时隔九年后,我再次来到广州。
那时一个晴朗的天气,我拿着肩包坐上去广州的班车,父亲和我坐在一块,因为有晕车的经历,我想打喷嚏跟呕吐是有传染性的,一找到座位,立马躺着就睡,父亲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晕车。
汽油味真的很难受,但比汽油味更难受的,我想是呕吐的气味。
迷迷糊糊中,听到好像有人叫我。
原来是父亲。
我问他到了么?这是哪里?
父亲说这里是佛山,父亲还说再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放心吧!原来他要上厕所,所以才叫醒我看好东西。
虽然被打断自己睡眠有些来气,但这股闷气还没来得及涌上后脑勺,兼而向全身四肢传送她的汹涌的起势,却发现鼻子有些难受,不,这不仅仅是汽油味,还夹带着一些馊味,唔,这股味道相当熟悉。
我赶紧捂住鼻子,生怕味道跑进鼻腔内,右手把衣领的袖口往鼻子上凑,至少呼吸顺畅了些,还能闻到衣服上的洗衣粉味。谁料那位吐的太过于利害,喉腔里打出呕呕的干声响。
我一时忍不住,胃里的胃汁、残渣全涌上来,我紧闭嘴,还不忘用右手紧紧捂住,左手赶紧拿出塑料袋,撑开。“哇”,的一声,胃汁跟食物冲口而出,想不到今天的中午饭全交代在这塑料袋里头,肚子里似乎有些呕不完的东西,只吐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胃汁都赔了。
这时父亲刚好走回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心里直想“丢脸死人了。”一直没有说话,生怕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引得乘客侧头回望。
总算胃里呕清了,恶心不止,望着手里的塑料袋涨得这样大,甚至手里也有些残渣遗留手中,抬起头来问父亲拿卫生纸来擦干净。
本来想着好好看下广州的美景,被我这番举动之下,搞得我索然无味,甚至到了技校我也未能从丑态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