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卖蟹
我们江苏宜兴官林镇,一般情况下都是十一月下旬才开始卖蟹。十月和十一月初的气温,始终有点偏高,批发商假如在这期间,大批收购蟹的话,一旦销售量不好,气温回升,就会导致严重死亡和损伤,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所以对水产养殖户们,也就随之跌价,价格也就始终上不去。
记得那是二零零四年十一月下旬,又到了卖蟹季节,水产养殖户们又开始了新一年最辛苦的繁忙。不分昼夜的看管蟹塘,双管齐下。天亮前,必须把蟹从蟹笼里倒出来,还要分出大小公母。必须带上较厚的皮手套,不然的话,双手肯定让螃蟹扎的咬的鲜血淋淋。
天亮把一筐筐、一袋袋分好的大闸蟹,搬上汽车,送往常州最大的批发市场。十一月底,天气已经有点冷了,其他地区的蟹,已经卖的差不多了。那些蟹贩子们,正等着我们这批太湖蟹赚钱呢。那天,我们卖蟹汽车刚到场,就有好几个贩子围了过来,对我们真是热情非常,递烟、送茶,甭提有多客气了,因为他们靠我们养殖大户赚钱呗!
此时一位中年男子,把一包硬壳中华香烟,塞进我老公手里。我仔细打量着这位中年男子。据说此人姓金,我们都称呼他金老板。一米六八的个头,瘦瘦的,不胖的脸上,长着一双精明的大眼睛。说话声音有点像女人,尖声尖气的。不过,他很会做生意。得知我们家是养殖大户,所以不惜代价,拉拢、巴结我们。他说比别的商贩价格偏高一块钱一斤,没经得起物质经济的诱惑,于是答应成交。
那天我们价格卖得特满意,卖完蟹,看着那些大把的百元大钞,把个包,揣的鼓鼓的,好像每张钞票都在心里唱歌跳舞似得。那心情,简直用喜悦二字也无法形容心中的快乐。收获的喜庆,早把养蟹的种种辛苦劳累忘得一干二净了。回家的路上不方便数钱,待到回家把房门关上,夫妻俩稳稳的坐在床前,静下心来准备数钱,那心情真好!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数钱,算账,多少斤,公蟹多少、母蟹多少,每次卖蟹都有一张发票。我们数来数去多了六千块。心想,他金老板就是讨好我们也得明说啊!不可能暗地里给我们钱呀,夫妻俩正在疑惑不解。此时手机响了。是我们村支书打来的,支书说”金老板打电话给他说是忙乱中算错了账,多付给我们六千元,就怕我们不承认!”支书当时回话说“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别人不敢保证,他夫妻俩我太了解了。于是回问我们是否是真的。我们回答确实,等下次卖蟹一定退还于他。
这金老板人品还算不错,就是染上了好赌的恶习,前妻就因为他好赌导致离婚,女儿判给了他。据他说,当下是最困难的时期,为了东山再起,正在奋力拼搏。
从那件事之后,金老板认准我们夫妻俩是正直善良的人。那年的收入特好,我家的蟹,全部批发给他的,所以,那年有多少收入他了如指掌。
卖蟹结束后,金老板买来些水果和其他礼物,来到我家说要借六万元,当时真的好为难,不借吧,感觉说不出口,借吧,怕他赌习不改,五万元打水漂,反而害了他。我夫妇俩看着他那可怜相,心就软了。于是答应他的要求。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赌博了!他感激的都快哭了。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谢谢。
村上有人说我们夫妇俩太傻,肯定是上当受骗了。二零零五年的蟹,也是在金老板那里卖的,他说资金周转不开,再拖一年,救人救到底。在批发蟹时,金老板格外照顾着我们,所以不好意思逼得太紧。
后来儿子从上海来电话说,看好了房子,要我们支持汇款过去,需要一笔巨款。无奈之下,再次打电话催金老板还钱。哪曾想到他竟然把手机关掉了,批发蟹的铺子,也关了门。虽然写下借条,签了字,连个人影儿都找不到。莫非这六万元真的是要打水漂了不成?养蟹几次的亏本损失,把我们的气量都练大了。就当养蟹再次亏本了吧!急也没用,烦也没用,还是想开点好。为了凑齐买房子的巨款,我们到处筹钱。村上爱多嘴的人,说我们自找挨坑。也只能认了这哑巴亏。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底,金老板又在常州螃蟹批发市场出现了,我夫妇俩,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欣喜若狂。他见了我们赔了一大堆的不是,就差没跪下磕头了。和我们说明了情况,说已经再婚,所以没钱还债。其实,早说清楚也无所谓的,他万不应该关机啊。
此事以后,金老板深感愧疚,他说“假如今年生意做得好,一准还清我们的钱”每次去卖螃蟹,金老板待我们像亲人,送我们好多水果。留我们一起吃午饭。和我们一起卖蟹的养殖户们,同时也送他们一些。他气量很大,做生意也很有一手,价格不好时,就把批发来的蟹,养在大的水塘里存着,等价格上去时再卖。并改掉了赌博恶习。
年底,六万元一分不少还给了我们,并说要付些利息,都成老朋友了,这利息说什么也不能要。从那,我们成了好朋友。十一月底,很多时候是雾霾天气,卖螃蟹路上,伤亡损失很大。金老板就预先通知我们雾霾别去卖,等天气好了他下乡来收蟹。有好多水产养殖户也沾了我们的光,说我们自找挨坑的人也不再作声了。
由于各种原因放弃水产养殖来到上海已经快五年了。我想金老板假如见到我们一准亲热的不行,肯定拉着我们去吃饭。亲如兄弟姊妹。现在依然有信息来往不断。利于别人,也就是利自己,成全别人,就是成全自己。乐意助人,真诚坦荡朋友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