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叶(散文)
寂寥的空天下,冷硬的地面上,独有一片黄叶静躺着。没有鸟儿欢快的啼唱,或是北风悲凉的哀歌。它只想在静默中回味它的余生。
初春,它的生命正欣欣向荣,鲜嫩的肌肤婴儿般柔嫩,叶脉中流淌的是溪水般奔腾不息的血液。它站在树的高枝,望着蜂围蝶阵,花吐香蕊,黄莺歌吟,碧溪奔流,绯红的欢乐之曲正在空气中飘荡,好不热闹!它竭力生长自我,在枝上招摇,冒着绿光;希冀那蝶群会绕它翩舞,莺鸟为它而唱。但它的光太微弱,它太渺小,大地姹紫嫣红的繁华它只能远远观望,却无法跃入这欢乐之海。
待到盛夏,它——嫩叶变得浓绿滴翠,终于成为枝上耀眼的一抹色彩,阳光下泽泽生光,犹如披上油光可鉴的外衣。只是花儿已凋谢,蝴蝶也已远去,空剩滚烫骄阳下白炽炽一片地面。繁密的绿叶挨挨挤挤簇拥在一起,燥热的空气中沉默着,听枯蝉鸣。光线从叶缝擦肩而过,不曾拥抱一片叶。
风过,叶片如波浪起伏,裙裾摆动,在风中叶和叶为树起舞,沙沙歌吟。树竟纹丝不动,头也不偏,固执望向天空。
热闹的蝉鸣远去,风中舞唱的时日逝去了,秋又来了。那结出的鲜红如火的硕果灼灼地挺在枝头叶匐在果的脚下,用它的身躯捧着果;仰望,有如国王仰望着皇冠上的珠宝。
果却高傲地抬起头,撇嘴望向天空,犹如主子不屑正视卑微的奴仆。
叶扬起它的脸颊,希冀将它的肌肤同果白里透红的肌肤向贴。愈是如此,果结得越,它们之间永不能靠近和接触!漫长的渴慕,漫长的落寞,凋谢了秋天,凋谢了叶最青葱的岁月。
冬风的到来,叶子吹得枯黄了。那叶的伙伴们纷纷落去,一颗老树,一片黄叶,,北风中瑟缩。叶紧攥着树的臂膊,无限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树,不愿离去。树却依旧不为所动,对这位经春历秋的伴友,它铁青的面皮透不出丝毫眷恋与同情。
死亡的寒风将黄叶拖走,衰老的叶再也无力抓住树枝,它只好飘飘摇摇,像一只失血的蝴蝶跌落在没有温度的地面。落地一瞬,好像有那么一声轻微叹息。
后来连北风也远去,天上的云也散去,空旷地面只剩薄如蝉翼的一叶。黄叶的一生,便是孤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