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清明幽思——致我已远行的母亲(散文诗)
当我独处时,当我发呆愣神时,猛然惊觉,母亲已孑然远行,山岳已化作沧海。
别人热闹着,快乐着,而我的整个心空都被思念占据,思念如海,我是海里泅游的鱼。思念是记忆开出的花,红艳如火。
以前,从没有想象过母亲会永别远去,任性的做着没心没肺的儿子,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关爱习以为常;以前,因一点鸡皮算毛的小事恨之入骨,对她的充满母爱的唠叨不胜厌烦,以前,每次作别,都故做潇洒的风淡云轻。
我不曾想,父母子女想见,总有一次的作别就可能是永别。
直到有一天,您突然走了,如一片小舟,永远漂出了我人生的河流。我方懂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些有您陪伴,珍贵到奢侈的时光,无法存档,也无法备份,一旦失去,便永失所爱。
您不在了,我走在路上,总是幻觉您就坐在大树下的那个矮石凳上,翘首以盼我的归来。我坐在车上,总幻觉您就站在路旁的白杨树下,向我慈爱满面的招手。我静坐于书房,总幻觉您就在神龛前跪拜念经,虔诚祷告。人山人海中,我似乎看到了您蹒跚的微胖的背影,以及您那一头黑白相间的齐耳短发。
可是,我知道,世界上那个最疼爱我的人,已经去了比远方更远方的远方。
于是,我无比的羡慕,甚至嫉妒,人世间那些有母亲的孩子,羡慕他们有母亲可以陪伴,有母亲可以任性撒娇,有母亲可以呼唤,有母亲可以膝前行孝。……
有母亲在,我可以认为我还是孩子,母亲走了,我唯有抚慰大地。
昨夜,您入我梦来,梦里您慈祥满面,同我挽手踱步于我家曾住过的那栋土胚房门前的土路上,我看到年轻漂亮的您穿着最美丽的衣衫,最精致的皮鞋,……
梦醒了,您却不见,所以我疑心您是蓝天下飘过的那一朵白云,树丫上被惊飞的那一只身姿俏丽的青鸟,夜空里含泪的蓝月儿……
我真的真的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样我又能回到您的身边,看您苍老到不再美丽的容颜,听您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陪您去屋后的梓树林里捡拾柴火,沿溪而上一路採花摘果,任由您高唱红色歌曲……
可是时光绝不会回头,它残酷无情的夺走一切,您永远消逝于时光的长河。
任何力量都无法拽住时间这匹狂奔的野马。
我叩问魏巍群峰,我叩问弯弯河流,我叩问庙堂菩萨,人是否有前世来生,我是否可以与故去的您相认?群峰肃穆,河流无语。我于是信仰所有神灵,信仰所有唯心之物,祈求来世再遇见您,如那样,我们还去梓树林里拾柴火,沿溪一路摘果採花,纵情高歌……
而今,您孤独的在那片山坡安睡,山野的风很大,很冷,坟头的草很青,很茂盛。
在每一个孤寂的夜晚,对您的思念,变成大海,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