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天桥下的温存
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路从大渡河码头一直向城市的心脏延伸,道路两旁的建筑高矮不一,像密密麻麻的箭镞死死地定在地上一样,一点缝隙都没有了,这条路一点儿气也喘不过来。突然,一条弯道出现了,一座混凝土建成的天桥横亘在马路上面,天桥上下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奇妙的故事,在天桥的下的路口,每天傍晚都会准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已经多久了,但是自从我来到这个学校后,他从未淡出我的视野。
这位老人大约已经六七十岁了,他的头发雪白而浓密,往后梳着,步履稳健,身着一身青布衣裳,脖子上围着一块深灰色的围巾,脚踩着一双布底鞋,穿着整洁,丝毫没有小商贩的那种邋遢之感,深邃的眼睛里投射出一丝温暖的目光。他的工具很简单,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三轮车里摆着三样东西——一个小火炉、一桶金黄色的面浆和一个自制的烤制模具,在天桥下的路口卖特制的“梅花小蛋糕”,因为这些蛋糕的形状和梅花很相似,所以大家都称之为“梅花小蛋糕”。每天他在我们放学的时候来,然后将一桶面浆卖完就走了,绝不多卖也不会少卖。为了吃到他的蛋糕,许多同学等很久的时间,因为是现场做的,所以时间稍长一点,但不少同学还是愿意等,一边等一边看他怎么将普通的面浆变成美味的蛋糕的。
他做蛋糕的模具很有特点,一个像铁铛的上面布满了十多个六角形的小格子,小巧精致的蛋糕就是在这个特殊的模具下印出来的。老人对于做蛋糕十分娴熟,只见他用一个勺子在桶里提起一勺面浆后,均匀地洒在各个小模具里面,不多不少,刚好合适,然后抓起手把左右晃动,合上盖子,推在火炉上烤。炉子里蜂窝煤的火焰呲呲地往上窜,那个模具刚好和火炉边缘合在一起,不一会儿,铁城上面喷散着白气,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好多女同学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老人还在旁边用手去摸它的表面,说:“马上要好了!”老人缓缓的揭开了盖子,一股浓烈的奶香味扑鼻而来,这时也是同学们最激动的时候,纷纷跑过来,想要一尝为快。但一次数量有限,许多同学都没能抢到,这时老人也会安慰大家,叫大家耐心的等待。他就这样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重复着相同的工作,用心去做好每一份蛋糕。
当黑夜撒下他那双无形的巨网后,路边的霓虹灯散发出暗淡的光芒,做着无谓的挣扎。老人的脸上冒出了豌豆般的汗珠,他的围巾早已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三轮车的坐垫上,铁桶里的面浆随着时光的推移却在不断缩减,路边的行人也渐渐少了,他将最后一勺子面浆倒在了模具里,然后就收收拾东西了,他将在最后这十个“小梅花”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装好了后,缓缓地放进了自己的布衣包里,他要给他们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孙女儿,自己的小孙女已经五岁了,很喜欢他做的梅花小蛋糕。小孙女儿每天放学之后,都会和他来这里卖蛋糕的,但是这几天小孙女生病了,加之外面太冷了,所以老人就没有同意她和自己来。老人收拾好了东西,披上围巾,戴上呢绒手套。慢慢地调转车头,突然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流浪汉。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穿着一件长长的衬衣,外面的棉衣棉花散得到处都是,脚上套着两只颜色不一样额袜子,长短不一。头发和胡子早已经粘在一起了,他的脸庞都近乎迷糊,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枯瘦的身体在寒风瑟瑟发抖。老人停下了车,用手给刹车按了下来,来到这个流浪汉的面前蹲下,将刚刚放在包里的那袋梅花小蛋糕又掏了出来,他脱下了他的手套,一只手去给流浪汉的手拉过来,将这袋还冒着热气的蛋糕放在了流浪汉充满油污的手中,将自己的脖子上那块灰色的围巾缓缓地拿了下来,将他围在了流浪汉的脖子上。这时流浪汉不再说话了,他惊讶地看着老人,老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转身蹬着着三轮车向来时的方向离去,霓虹灯下拖着长长的身影,越来越远……
流浪汉抓着“十朵小梅花”进入了梦乡,这个城市也将进入梦乡,在黎明的时候迎来冬日的第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