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局长讨债
一
穿过霓光异彩的君山广场,望着君山大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魏民富局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和心酸。自豪的是建设局的职工,为了君山县城的扩建改造,经过十余年的艰苦努力,县城建设终于与时代同步,开始呈现出现代大都市的框架格局和繁华景象,再也不是过去破败的小县城了。心酸的是十余年里职工们为了建设美好县城,他们在家庭上有太多的愧疚……这不,夜已很深,他刚解决好两名困难职工的家庭问题,疲惫不堪地向家里走来。
忽然,他发现自家的门前,有个人影在晃动。他意为又是那个困难职工来找,就加快了步子。到了,见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瘦骨鳞殉的男人,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在走动。不是局里的职工。他问道:“你找谁?”
那人立刻上前一步,神情焦急的可怜兮兮的问道:“你是魏局长吧?”
“啊!你……”
“噗嗵。”那人跪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道:“哎呀,可找到你啦。你救救俺吧。”
“别这样,快起来。啥事儿?慢慢说。”
他哆索着一边把塑料袋往局长手里塞,一边乞求道:“你不答应帮俺,俺不起来。”
“你总得讲明白啥事儿,我才能帮吧。快起来。”他苦笑着拉他起来。
原来,他叫刘强,是伊川的一位农民。两年前,他来君山县星华建业开发公司打工。现在,他家里唯一的孩子水生得了败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要花大量的钱,可建筑队八个月没有给他发工钱,找了许多人给包工头说情,结果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他听说建设局的魏局长管这事儿,费了很大的事儿,才找到这里。
“这事儿,我明天上班就去落实。你把礼品带走。”
“这不算啥。你得收下,要不俺……”
魏局长生气地呵道:“拿走!要不,我不管!”
刘强被吓住了。他带着礼品忧心重重地走了。
二
早饭后,身材矮瘦的魏局长,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休闲装,给局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就径直到刘强说的建筑工地来了。
工地上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施工景象。
找到包工头李福星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工人们施工。李福星说话响呱呱,未见其人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伙计们啊,加把劲儿呀,这个月,说啥得把活儿拿下来!”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年人,就站在五层楼高的楼顶上,头戴红色的安全帽,身穿标有红色“星华建业”字样的橘黄色工作服。他见局长来找,立刻下了楼。
魏局长与他来到墙上挂满图纸的简易工作房,他一边拿纸杯给倒水,一边响啦啦地说着工地上的事儿。当他听了魏局长的来意后,满脸愁苦地大叫道:“局长大人啊,我也是满肚子苦水要找你诉呀。这项老百姓安居工程,干下来得一千五百万元钱,我已经干了快一年了,公司仅给了我七百万元钱。公司要我再用一个月把工程干完,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我有啥办法再有钱给他们发工钱?”
“工人们八个月未发工钱,时间长了是要出乱子的。刘强的困难不解决不行啊。”
老李在工作房里走了两圈,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说:“刘强在这里干得不错。这是我本人的一点心意,你交给刘强。谁有头发也不想装秃子。这样,要想解决他们的工钱,得让公司想办法。那怕公司仅拨二百万元,我全发给他们。”
三
找到星华建业开发公司老总金鑫,已经是上午十点半钟。在金鑫豪华的办公室里,体型瘦高,西装革履,国字脸,大眼睛,浓眉毛,高鼻梁,年龄不出四十岁的金鑫热情的接待了他。
几句套话后,魏局长把话引到了主题上,说明来意后,他接着讲道:“刘强的困难是个大困难,仅靠这点工钱还远远不够。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已经通知局办公室,组织全系统干部职工再搞一次募捐,来帮助刘强。”
金鑫是一个爽快人,听了局长的话很激动。坐在沙发上的他,示意对面沙发上的魏民富用茶,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公司目前有三项大的工程,都在进行中,资金紧张啊。公司帐上已经没有钱,我到建设银行协调贷款,跑了几趟也未结果。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建设局的职工那么困难,为这样的事儿,搞捐款的次数已经不知多少次。你们能这样,我们公司的人,我们更是义不容辞。一是我也组织公司的人,给刘强搞一次捐款活动;二是我俩一起再到建行协调一次,那怕就贷二百万元也行,全部给李福星用来解决农民工的工钱;三是我们公司再拿出五万元钱,无偿帮助刘强给孩子治病。你看咋样?”
魏民富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紧紧抓住金总的手,过了好一会儿,颤声说道:“谢了,谢了!我代表刘强全家人谢谢你!”
四
没想到,刘强的事儿竟引起了连索反应。下午,魏民富与金鑫找到建设银行风度翩翩的行长郑金国,不仅郑行长迅速给办理了贷款,还动员全行职工也给刘强的儿子捐款。整个君山县城建筑业的老总们工人们听说了刘强的事儿,全动了起来,纷纷慷慨解囊,你五元,我十元,他二十元……为逞救刘强的儿子水生献力。
三天后,与平时一样,君山县的天空瓦蓝瓦蓝,君山县的群山碧绿葱茏,君山县的伊水清澈涟漪。君山县城宽阔的柏油路上车水马隆,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城东新区的各大建筑工地上机声隆隆。
建设局的办公室里,建设银行的郑行长,星华建业开发公司的金总,包工头老李,还有君山县城建筑业的其他老总等人全到了。
魏局长打开办公桌上的一个纸箱子,拿出大伙捐的三十一万七千二百六十五元和刘强的八个月工钱九千六百元,数了数,微笑着说:“刘强,这一共是三十二万六千八百六十五元,快拿去给孩子治病吧。我们共同祝愿小水生早日康复!”
刘强脸上挂满了泪水,他双手颤抖着缓缓伸了出来,他的嗓音哽咽着发出“俺……俺……”却说不出一句话。突然,他“嗵”地跪在了地上,“咚、咚、咚……”转着圈为众人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