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四季的故事】赛马(小说)
一
草原月色朦胧。
巴特尔在草地上徘徊着,时不时抬头向东北方向眺望。那模样,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此时,四野寂静无声,偶尔有一阵风轻轻吹过。
巴特尔今年刚刚退伍回来,他在参军之前就与草原最美的姑娘娜仁花相恋,当初他们约定的是,巴特尔复员回来,他们就举行婚礼。可是,昨天听阿妈说,他们的婚事可能要吹。巴特尔一惊,忙问原因,阿妈摇摇头说,不知娜仁花她阿爸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他说过他女儿要配勇士。巴特尔一听急了,瞅准机会向娜仁花塞了一个纸条,约她今晚见面。
“巴特尔哥哥……”巴特尔正在那儿想着心事,突闻一声轻唤,赶紧转身望去,只见一条影子轻轻飘过来。
“娜仁花妹妹……”巴特尔心中一喜,连忙迎过去,一把抱住对方。
月色下,两条影子拥抱了好一会儿,方才松开。
“娜仁花妹妹,咱们的婚事……你阿爸又不同意了,是么?”巴特尔首先打破了沉静。
“不是不同意,是我阿爸提了一个条件,你若是在三天后的赛马大会上拿第一,他就同意你娶我。”娜仁花回答。
巴特尔一听就笑了:“这好办。我巴特尔是蒙古汉子,赛马、射箭、摔跤是草原男儿三技,哪一样我都在行——娜仁花妹妹,你放心,我一定能拿冠军,然后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娜仁花也笑了,颔首道:“所以啊,我有信心。我就知道我的巴特尔哥哥,是最棒的。”
此时的月光更加朦胧了,敞开柔柔的手臂,抱着那一双偎依的影子。
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抹壮实的影子在悄悄窥探着他们。
二
第二天黄昏,还是这个地方。
壮实的影子气急败坏的踏着巴特尔和娜仁花坐过的地方,口中疯狂的叫着:“巴特尔,我一定要打败你!娜仁花是我的,是我的……”
“大哥,不就是赛马么,这事好办,保管你能嬴……”旁边一个矮胖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个瘦子打断了:“我说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大哥这些年只顾着发财了,根本就没练骑术,怎么能嬴?唉!”
胖子眨眨小眼睛,踮起足尖伏在影子耳边耳语,瘦子赶紧凑过去倾听。
“大哥,这样的话,您一准能赢。”胖子最后眯着小眼睛,脸上似笑非笑最后说道。
没等影子搭话,瘦子抢先说道:“大哥,我看这个办法好,您说呢?”
“行!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帮我拿了冠军就行。”影子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捆现金来,分给胖子和瘦子一人一半,随后走了。
三
三天后,赛马大会如期举行。
此时此刻,赛马场的起点和终点都插着各种鲜艳的彩旗。
一排排蒙古汉子,身着华丽的彩衣,配上长长的彩带,头缠彩巾,个个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此时,骑手们各自乘着自己的蒙古马,在起跑线上栅栏内等待着。
蒙古高原盛产著名的蒙古马,能跑善战,耐力极强。蒙古族每年七八月份都举行一次那达慕大会,会上赛马项目包括:一、快马赛,主要比马的速度,一般为直线赛跑,赛程一般为二十、三十、四十公里,先达终点为胜。二、走马赛,主要是比赛马步伐的稳健与轻快。三、颠马赛,是蒙古族特有的马上竞技表演项目。而此次的赛马是本地举行的单一赛马大会,就是所谓的直线赛跑。直线赛跑是最普遍的一种赛马方式,一般来说,为了减少马的负荷量,他们大都不备马鞍,不穿靴袜。巴特尔健硕的身材在人群中显得特别醒目,襟飘长带舞,越发格外英武。一时间,竞吸引了不少女子爱慕的目光。
“巴特尔哥哥,你一定要嬴,一定拿冠军啊。”巴特尔的耳畔又想起娜仁花的叮嘱。
“娜仁花妹妹,你就放心吧,保证马到成功。”巴特尔当然知道心上人的心思,草原上的习俗,从古至今都是拿冠军的勇士,才有资格娶自己最喜欢的姑娘。
四
“砰!”发令枪一响,栅栏倏忽打开,骑手们纷纷扬鞭策马,一时间红巾彩带飞舞,犹如箭矢齐发。
巴特尔的白龙马一开始在中间位置,几分钟之后,很快就与那一群马拉开了距离,暂时处于领先。蓦地,一匹枣红色的马突然追了上来,与他并驾齐驱。马上的主人向他黠黠眼,意味深长笑了一下。巴特尔自然是认识那人,因为那人是他同学特木尔。原本他们关系一直很不错,因为娜仁花,就渐渐疏远了,最后成了不折不扣的情敌。
巴特尔回来时候,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特木尔在和自己暗暗较劲,并扬言要拿下赛马冠军,迎娶娜仁花。巴特尔并未理会那些风言风语,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特木尔的骑术与自己相差甚远,怎么可能赢了自己?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追上了自己。难道自己当兵这几年,对方苦练骑术了?不会吧,听说他一直在贩卖马牛羊,生意红红火火,哪有功夫练骑术啊。
驾!就在巴特尔片刻寻思当口,特木尔一声断喝,枣红马嗖的一下蹿了过去。
巴特尔微微一惊,一磕马肚子,风一样追过去。
二人再一次并驾齐驱。
巴特尔抿着唇,娴熟的驾驭着白龙马。
特木尔唇边斜斜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模样,驱赶着枣红马。
其他参赛的马在后面也紧紧追赶,两旁观众不断的呐喊助威。
巴特尔突然俯下身子,紧紧贴在马的耳朵旁,低声说了什么,白龙马似乎是点了点头,四蹄腾空,好像影子一般,极速向前奔掠。那速度仿佛闪电流星,堪堪把枣红马拉开一尺的距离。
枣红马突然愣怔了一秒,随后紧紧跟了上去,死死咬住不放。
此时此刻的赛马跑道上,一红一白两匹马,一前一后奔跑着,宛如两颗流星。
娜仁花的心也被赛场上的情景紧紧提着,手心里满是汗水。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巴特尔哥哥,你一定要嬴!必须要赢!
五
“啊……这是谁家孩子……”
“快……快回来……”
“啊……啊……马群就要过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观众人群突然发出一阵阵惊叫。
只见一个小板凳大小遥控玩具小木马,不知怎么就滑到了赛马跑道上。与此同时,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噌的一下跑出人群,向那玩具小木马奔去,全然不知危险正向自己靠近。
六
巴特尔乘着白龙马与枣红马拉开了三米距离,终点还有五百米,他知道自己是稳操胜券了,心中不由得暗自欢喜。突然,他一抬头,脸色瞬间大变。说时迟那时快,五米……三米……眼看着白龙马就要撞上小男孩,巴特尔来不及细想迅速跳下马背,刚好滚落在男孩身旁,他一把抱起男孩向旁边一滚,白龙马嗖的一声掠过去,跑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停下了。紧接着枣红马随后赶到,第一个冲到了前面。
观众们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转瞬醒悟过来,爆发出一阵掌声。
巴特尔放下惊吓哇哇大哭的小男孩,交给前来寻找孩子的男孩父亲手里,招呼白龙马过来,重新骑上去,向终点奔去。
特木尔乘着枣红马第一个冲向了终点,巴特尔屈居第八。不远处,娜仁花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她知道巴特尔哥哥没拿冠军,阿爸是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所以,她的心里非常难过。
距离娜仁花几十米远地方,一个六七十岁老者就那样瞧着巴特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七
巴特尔牵着白龙马,无精打采的离开了赛马场。
突然,一抹影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巴特尔哥哥,阿爸让你来我家一趟,他有话要对你说。”娜仁花轻轻说道。
“娜仁花妹妹……对不起……我……我让你失望了……”巴特尔低着头,不敢看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哎!娜仁花无奈叹息一声,强忍住又要流下来的眼泪,转身快速的走了。
巴特尔心里说不出的是什么滋味,看着天边晚霞怔怔发了一会儿呆。
八
娜仁花家蒙古包内。
奶茶香味扑鼻,一位老者背对着正厅那一幅骏马图,巴特尔和特木尔一左一右端坐两旁。
“巴鲁大叔,您说过,谁拿了赛马冠军,谁就可以娶娜仁花妹妹,是不是这样?”特木尔首先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者低头看着奶茶回答:“没错,我是说过。”
“巴鲁大叔,我……我的确是输了……我……我退出……”巴特尔断断续续很费力的说完,缓缓站起身来。
坐在蒙古包另一旁的娜仁花小声啜泣着。
巴鲁这才抬起头来,赫然便是赛马场那位瞧着巴特尔的老者。
“巴特尔……你不能退出也不许退出……坐下……”巴鲁突然说道,口气不容置疑。
嗯?巴特尔莫名其妙,身子怔了片刻,方才重新坐下。
特木尔亦是一脸疑惑。看着巴鲁老人的脸,似乎要读出答案来。
娜仁花闻言,也停止了抽泣,她抬起泪眼望着阿爸。
三个年轻人各自揣着疑问,都不明白巴鲁老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候,巴鲁老人缓缓说道:“特木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认为你应该拿这个冠军么?”
特木尔一愣:“巴鲁大叔……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胖子都招了……”巴鲁老人一双目光,威严的射过去。
啊?特木尔心头一惊,连忙站起身,二话没说灰溜溜的走了。
“哼!这哪里是我们草原的汉子,弄虚作假,一点都不诚实,为了一个冠军,竟然给马吃了兴奋剂……”巴鲁老人满脸愤怒。
原来,胖子聚众赌博被派出所抓了,无意当中说出了特木尔拿冠军的内幕。至此,巴尔特和娜仁花才知道事情原委。
“巴尔特,我把草原上最美的一朵花交给你,我放心。”巴鲁老人站起身,把娜仁花拉过来,将女儿的手郑重其事放到巴尔特手里。
还没等巴尔特说完,蒙古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
巴鲁老人打趣的笑道:“听,白龙马替你答应啦。”
点评到位,谢谢华君,敬茶!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