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一千零一夜(童话诗外四首)
一、一千零一夜
池塘睡着了
月亮在莲叶上打坐
蛙鸣声响起
他们在讨论什么
恐慌,贫穷
还是饥饿呢
听不明的蛙语
在水草深处律动
水面上浮起的
是田螺姑娘
未讲完的故事
听着听着
我就睡着了
在梦里我嚷着
要妈妈为我
种下一个太阳
天亮之后
我要看见小草
绿满山坡
看见七彩蝴蝶
纷纷张开翅膀
我要太阳
为我驱散忧伤
撒下温暖的阳光
陪我一天天
慢慢地,慢慢地
长成大人的模样
二、灰姑娘
南瓜子抽出幼苗
扶着春风在篱笆墙下
仰望远处的青山
哼叽呢喃的燕子
穿着年年一样的花衣
衔来新泥,干草
在瓦檐下垒窝
小女孩的衣裙
沾满露水与花香
她蹲守在墙角
用白白嫩嫩的手指头
数着南瓜苗儿
蔓藤结瓜的日子
她天真纯粹
一直相信
有了仙女的拂尘
胖嘟嘟的南瓜儿
就会变成飞速的马车
载着她,奔向王子
奔向幸福的爱情
三、豆荚
母亲种的豆苗
啃着露水
喘着粗气
一寸寸拔节
与阳光对视
她长长的藤
缠绕着月亮
爬上竹架
开着蝴蝶一样的花儿
在风中翩翩而舞
她孕育的种子
在布谷鸟声中
一天天膨胀
撑满豆荚时
梦想,破壳而出
四、镜中的爱丽丝
镜子太小了
镜中的爱丽丝
红肿着双眼
无限放大的恐惧
比起恶毒皇后
要她杀死扑克牌工人
来得更悲怆
白玫瑰白得纯洁
皇后凭什么去讨厌
她太过分了,用权力
去命令工人拿油漆
把一朵朵白玫瑰
涂成红玫瑰
这本身就是一种
不可饶恕的罪恶
皇后的馅饼
也没有从天上掉下来
糊涂的法官大人
怎么可以凭一首歌谣
荒唐地拍起惊堂木
草草率率地定下
杰克偷吃的罪名
五、提线木偶
布幕,灯光
浮动的暗影
在舞台上跳跃
金戈铁马,浴血沙场
前进或后退的脚步
都在别人掌握中
一双罪恶的手
来回抖动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按剧情需要
操控拟好的命运
一根线主宰的江湖
生死不由命
跌倒,爬起来
爬起来,再跌倒
线在,硝烟就在
战争,何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