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琴童获奖记(小说)
子浩的老师受到了处分,但受打击最大的其实是子浩的父母。他们为了孩子倾尽家里的所有,最终换来的是什么呢?
玉芬和朋友倾吐心中的苦水。朋友劝他说想开点儿:“现在的社会就这样,一切都在围着钱转。当你有什么事儿想不明白,如果你站在利益的立场上去思考,你马上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你有什么事儿办不明白,如果你带着钱去,肯定就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可是该花的钱我也花了,怎么还这样?”
“你还是没看明白这世道,所以这钱就没花到正地方。你这点冤枉钱花的不算啥,有些人几十万几百万的扔进去打水漂声都听不到,有的甚至家破人亡。”接着,朋友又举出一些例子来。
玉芬仔细想想朋友说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像我们这没钱没势的,岂不是没了出路?”玉芬犯了愁。
“那也不一定。望子成龙的心情可以理解,能否成龙关键还得看命。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朋友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怎么说,玉芬的心里算是想开了一些。
子浩虽小却很懂事。看爸爸妈妈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不学正好,还省钱了,我自己照样能学会。不管什么曲子我听两遍看两遍就能弹下来,根本就不用老师教。”玉芬和成刚不信,找几个名曲和琴谱试一试,果然如此。后来又找懂音乐的人来看看,果真如此。大家都说,这孩子有天赋,不用大人多操心,将来定能出息。
七
社会是复杂的,不懂世故的人往往会晕头转向;社会又是简单的,很多时候它的规则只是利益。这是玉芬经历一些波折后形成的思想认识。玉芬似乎对人情世故一下明白了许多,但是这“明白”反而让她更加苦恼:遵循着这样的规则发展下去,这个社会会怎么样呢?
一天,玉芬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自称是省关公委的工作人员,说省关公委最近组织一次活动,评选全省的优秀少年儿童进行表彰奖励,其中音乐之星的评选计划把王子浩列为候选人。
“算了,我们对这些活动没兴趣。”玉芬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玉芬现在显然比过去成熟了许多。这个电话虽然不像诈骗电话,但她明白,现在各类评选比赛活动多如牛毛,都是以盈利为目的,只要你肯出钱,要什么证书给什么证书。
晚上和成刚说起这件事,成刚表扬她说:“你终于明白事理了。总像姑娘时那么单纯、天真,我怎么能放心啊。”
一个人失去了纯真,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失去的是什么呢?
没过几天,子浩的班主任来电话找玉芬,说省关公委给学校发了通知,王子浩同学被列为全省音乐之星评选的候选人。班主任兴奋地说,关公委能够选中王子浩,给学校争了光,是件大好事儿。去省城参赛可以由学校老师带着去,也可以由家长带着去。如果是家长带着去的话,费用由学校报销。
玉芬赶紧找成刚说了这事。成刚想了想说,可能真的遇到好事了,再说这孩子参加比赛,对孩子也有好处,那就去吧。不过家里人对这次参赛再没有上次的热情了,也没有人再提出来陪着去了,服装也不用买了。玉芬和成刚也没有了上次那种兴奋。
比赛的前一天,玉芬和成刚带领子浩来到省城。当天下午夫妻俩领着孩子来到公园里的儿童娱乐城,让子浩尽情玩了一把。晚上,又带孩子逛逛街,买了两本孩子喜欢的书。一家三口像度假一样,玩的倒是开心快乐。
第二天,他们来到比赛场馆。比赛开场由关公委的领导讲话。原来这次活动重点是发现、挖掘和培养少年儿童当中有潜质、有天赋的优秀人才,内容有智慧之星,文学之星,音乐之星等等很多内容。这次音乐之星的候选人的选拔渠道也来自多方面,有自我推荐、老师推荐等等,而王子浩之所以能够入选,是由于他的网上视频被一位搞音乐的专业人士看到后,觉得这个孩子非常有天赋,便推荐了到了关工委。所以这次比赛评几等奖都无所谓,重点是发掘人才。另外这次比赛是几家大企业赞助的,被评上的孩子还有奖金呢!这次比赛领导的阵容和评委的阵容也不一般,省教委、省文化厅、省关公委领导都参加了,评委也都是省内的知名人士,还有两位是省外的音乐家,也是全国有名的。子浩参赛的内容还是钢琴,他弹了两首自己拿手的曲子。评委们听得津津有味,听完后提出让他再弹一首指定的曲子。子浩就又弹了一首。评委们纷纷点头称赞。
比赛结束后,子浩得了一等奖,不但有证书还有一万元的奖金。
赛后有一个省外的音乐家找到了玉芬和成刚,说子浩音乐天赋极好,只是缺少专业指导。如果愿意,可以收他当徒弟。玉芬和成刚有些犹豫,不知作何选择。
那个音乐家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补充道:“我收徒弟都是免费的!如果来京城不方便,我还可以网上教学。”
玉芬说:“这怎么好意思啊,你是国内有名的音乐家,找您给孩子当老师不给学费怎么能行。”
音乐家说:“我能培养出一个好徒弟,那点学费与之相比就无所谓了。”
“您真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成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呀,并不是品德多高尚,只是对钱看得淡。衣食住行啥都不缺就行了,多了也没用。”音乐家说话总是淡淡的口气。他接着说:“再说了,收了学费,师生之间的情谊就淡了,这教与学似乎只是交易,我所付出的似乎就只值那点学费钱。我不收学费,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永远的,他就会成为我的延续。我老了,艺术的道路也快走到头了,我希望他能继承我继续走下去,这比金钱重要的多呀!”
玉芬和成刚虽然听着似懂非懂,但音乐家的心意她还多少明白一些。他们知道子浩遇到了好人,也遇到了好机会。从这个时候开始,子浩的培养教育之路,变得省钱而又简单,但却是一条平坦、宽阔大路。
又是一个一家人相聚的日子。子浩的病再没复发,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云已经散去。尤其是子浩学习成绩优异,音乐方面的成绩更为突出。前段时间在全国的比赛中获得大奖。业内人士非常看好子浩。由于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培训班了,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渐渐缓了过来,外债也都还清了,玉芬和成刚的心情是既轻松又愉快。
大舅说:“这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这钱真不是万能的。”
成刚说:“可不是。子浩的事,都是钱解决不了的。而且都是大事。”
玉芬则说:“这是咱们命好,有这好命的能有几个人啊?关键的时候还得有钱才行。”
孩子的舅母说:“既要命运好,又要有钱才行。”
子浩的爷爷说:“现在的生活条件和过去不一样了。所以,当今社会最紧缺的已经不是钱了!”
子浩的奶奶没多少文化,她说:“这么多好吃的你们不多吃点,光听你们说钱钱的,钱能当下酒菜啊?”大家听了哈哈笑。
孩子大舅又犯了烟瘾,掏出一百元来对子浩说:“大外甥,给舅买盒去,剩吓得钱归你了。”
子浩则说:“把车钥匙给我,我到你车里去拿。我已经长大了,现在锁车已经不成问题了。”
“嘿!我大外甥懂事了。”孩子的大舅说道。
孩子更懂事了,一家人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