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节
　　
　　 一
　　 父亲的电话铃声响起时
　　 我端坐在桌前
　　 儿子的早餐牛奶冒着热气
　　 你妈昨晚突然莫意识了
　　 我跳起来
　　 打翻了牛奶
　　 还好
　　 你四哥四嫂过来的及时
　　 我复坐下
　　 牛奶漫过桌沿
　　 嗒、嗒……滴在地面
　　 你们忙
　　 不用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含了水泡
　　 挂断电话时水泡碰破了
　　 溅出的汁液腐蚀透
　　 我散架的情绪
　　
　　 二
　　 妈，妈
　　 儿子揉着眼睛
　　 望着流了一桌子的牛奶
　　 我抬头看他
　　 视线无法聚拢
　　 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儿子出生的那晚
　　 产床撕扯着我的惨叫
　　 不敢分享亲人的疼痛啊
　　 儿子天明落地
　　 父亲电话即询问
　　 提前半月生了吗
　　 奇怪中，他又说
　　 你妈难受睡不着
　　 披着衣服院子转了一晚上
　　
　　 三
　　 儿子站在我面前
　　 一米八的个子
　　 一句一句青涩的话带着刺
　　 我扑过去抱他
　　 伸出的手抓住一团稀薄的空气
　　 母亲光脚追出去
　　 许久
　　 才重返我焦虑的视线
　　 我的羞愧躲闪
　　 母亲带进屋的踏实
　　 钱给了，去那面房子了
　　 你把自己顾好
　　 语气耙起杂七杂八
　　 梳过我的脸颊
　　
　　 四
　　 我们忙着收拾东西
　　 得接父母去省城
　　 母亲钻进大衣柜深处
　　 一叠一叠的本本
　　 装了一大袋子
　　 父亲急道
　　 拿那些莫用处
　　 我们检查时
　　 母亲死死盯着
　　 我的娃娃们
　　 不能扔
　　 我们从小长到大
　　 黑白的、彩色的照片
　　 明信片，结婚的录像带，工作证
　　 还有我们孩子的……
　　 拿上吧
　　 眼泪最懂
　　 一起装进去背上上省城
　　
　　 五
　　 母亲记不住事了
　　 说话时她在旁边打瞌睡
　　 我打开语音
　　 同学说最多有五十年莫见面
　　 不对
　　 去年小莉来找你
　　 前年爱龙家暖房你去过
　　 你今年刚四十
　　 睁大眼的母亲认真算着
　　 五十年后
　　 母亲再帮我记着
　　 又和谁去见面了
　　
　　 六
　　 我们又忙着收拾东西
　　 该带父母回老家了
　　 省城的水喝得父母六神无主
　　 新买的小马扎得带回
　　 滨河路长的
　　 走着缓着缓着看着
　　 韭菜绿的和麦苗一样
　　 坐跟前才能认出
　　 母亲哗哗点头
　　 身背后提出一捆蒜苗
　　 哥夺下
　　 不做饭拿这干嘛
　　 你三爸爱就饼吃
　　 我们都忘了鳏寡的三爸
　　 一直喜吃大饼卷蒜苗
　　
　　 七
　　 天也暖了
　　 不会再风里雨里哄人了
　　 母亲的菜园子
　　 苦苦菜扎煞着胳膊腿
　　 乱哄哄闹了吧
　　 回家了
　　 揣些外面春天的花籽
　　 让母亲种上
　　
　　 5.12，我看见你的泪
　　 风干，凝结成一道亮亮的攀爬
　　
　　 今天
　　 风微过，光轻狂，绿浅语
　　 春天的样子忽然长大了
　　 立体的眉眼俊俏
　　 夏的节令已经到达
　　 其实。花朵还没有好好展开颜色
　　 湖水不管不顾急急拉住树丫
　　 年轻的影子，勾住鱼儿
　　 想念了一季的痴缠
　　
　　 那年的震波从汶川到我家
　　 大家以为西北的一颗星
　　 陨落，银光的崛起
　　 惊叫着聚在蓝天下
　　 后来
　　 知道是同胞的哭泣沦陷
　　 一模一样的痛。我们葬在大国兵工的追逐
　　 弥漫在银光大地
　　
　　 想念喝了
　　 缥缥缈缈的雾酒。醉了
　　 你的名字被熏透
　　 揭掉一层疤印。惊艳并不遥远的诗
　　 爱耳语我
　　 你的美好多么稀罕
　　 我想，真的有一种力量
　　 能移山倒海
　　
　　 5.12，我要开始爱你
　　 你的信念坚如磐石
　　 你的搏斗众望所归
　　 一道宽阔的泪痕
　　 早已风干。不能掉下去的攀爬
　　 我爱你
　　 绝不站在你的笑容里
　　 你的伤口撕开悲壮
　　 接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