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兄弟
戴上冰冷的手铐,虎头追悔莫及,仰天长叹:“交友不慎,江湖义气害了我!”
自十六岁辍学那天起,二面瓜没少惹了事。那天,二面瓜处在倒地鼻青脸肿的危急时刻,虎头出面解了围。二面瓜感激涕零,当天就焚香跪拜在虎头面前认了大哥,对天承诺发誓,荣辱与共,患难之交,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
“二面瓜兄弟,快快请起,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哈哈。”虎头躬身扶起二面瓜,高声爽朗一笑。自此,二面瓜和虎头成了磕头过命的兄弟。
有了靠山,二面瓜嘴里的话硬气了至少三分,平日里那腰杆挺得像擀面杖,看谁不顺眼,骂骂咧咧不绝声,被骂的人稍有反应,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有时遇到硬茬,二面瓜一个电话找到大哥,很快就能化险为夷,虎头没少给二面瓜擦了屁股、背了黑锅,二面瓜有了依仗的后台,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愈发嚣张。
一晃三年过去了。
前天晚上,二面瓜在一家常去的烧烤地摊上,因一件芝麻粒大小的事,与邻桌的张三等人发生口角。他见对方呼啦啦站起的一片人,个个横鼻子竖眼,知道不是善茬。“哼,人多势众,算个鸟!老子也不是软柿子!嗯,好汉不吃眼前亏,走着瞧。”
二面瓜不敢硬碰硬,招呼身边的兄弟坐下,自个也熄了性子装起怂。口对口吹了一瓶啤酒,心中不服的二面瓜起身假装去撒尿,没走几步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大哥虎头的电话。
二面瓜:“喂,老大,有人故意找兄弟们的茬!咋办?”
总是这一声老大称呼,让虎头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身心飘飘然,做起事来为兄弟两肋插刀,丧心病狂,不计后果。
虎头唬着脸,问:“谁?不想活啦!在哪?”
二面瓜:“老地方的烧烤地摊,快!招架不住了。”
虎头:“哼,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借他几个胆看看?咋,你没提起老大我的名号?”
二面瓜:“嗨,老大,我提了,不管用!不提还好,兄弟我竖起大拇指刚提起您的名号,那个领头的张三不屑一顾,阴着脸,拍着胸脯放狠话!”
虎头:“哼,啥狠话?说!”
二面瓜:“这?算了,算了,不说了!话太狠毒,忒他娘的气人!”
虎头:“磨磨唧唧,还是个男人不?!”
二面瓜:“老大,我说我说。那个领头的张三当众羞辱你,说什么狗屁‘猛子’,小鸡巴孩一个,敢露面,老子打他哭爹喊娘、满地找牙,跪地求饶喊爷爷!”
虎头:“呀呀,气死我了!你给我原地等着别离开,一定要想法拖着张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我调集人马……”
“叫上身边的兄弟,带上家伙,快点!”虎头一个电话,叫来十几个手拿三角铁、粗钢筋的愣角色,呼啦啦上车,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大会,二面瓜所在的地摊,疾驰来三辆车,“嘭、嘭、嘭”带上车门,为首的正是二面瓜称呼的虎头老大。
虎头:“哼,哪个是骂我的张三,给我往死里打!”
还没缓过神,没等张三口吐一句话,在二面瓜手指向张三的一瞬间,虎头示意其他兄弟莫动手,接过小兄弟递来的粗钢筋,不问青红皂白,亲自动手,近乎杀猪般的嚎叫中,张三瘫倒在地,血肉模糊。望着手拿家伙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和张三一起吃饭的人,个个抱紧了头蹲地上,鳖气王八气不敢吭一声。
案发当晚,虎头感觉事态严重,连夜潜逃到一个远在农村的兄弟家,他想和往常一样,等事态稍一平息,便找个中间人从中撮合,大不了钱上说事寻求“私了”,或找个义气兄弟充当“替罪羊”。
第二天一早,传来消息:“法医鉴定——张三重伤!”
“什么?这要坐牢啊!”得知情况后,虎头自言自语着,一骨碌爬起来,惊慌失措。虎头愈发感觉不安全,随即动身,另寻了一处极少人知道的藏身地点。
此时,虎头哪里知道,这惹事求救的二面瓜兄弟已投案自首。他狡辩说自己只是围观劝架没动手脚,怪就怪那个虎头听不进好言劝说,谁劝跟谁急,玩命似地暴打张三。
上午十点,一铁杆兄弟如惊弓之鸟,匆匆赶来,问虎头老大:“咋办?这地点安全不?那二面瓜会不会?”虎头哈哈一笑,说:“放心,二面瓜是过命的兄弟!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虎头不会连累任何一个兄弟!”
“可,万一二面瓜?这里不安全!要不,兄弟带老大去我云南山沟里亲戚那避一避……”
“这?只好如此!”虎头当即果断,决定立即潜逃。
院内,脸贴门缝往外瞅,虎头一个趔趄没站稳,一屁股蹲地上。
门外,二面瓜东张西望走前面,紧随的警察寸步不离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