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土匪安安三(小说)
一、赌博走上不归路
国家正在战乱的时期,湘西的土匪到处应运而生。就出世在沅陵的山区火场。安安三的父母都是老实的种田人,姊妹多,家庭生活很困难。安安三是兄弟俩的合称,安安是哥哥,三是弟弟。
乡下人,祖辈靠种田种地生活。安安三一家人,人多田地少,经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两三年都买不起一套新衣服。总是破了补补了破地穿。一年之中,起码有五个月靠吃红薯、荞麦、野葛、野草过日子,过年的时候能吃几天纯白米饭就很不错。
安安十二岁时,经常看到村里有人聚在一起赌“干字宝”,赌博人将经过磨制的方孔钱,在桌面一旋,然后用碗盖上,大家凭经验判断是“麻”字还是“干”字,猜对了就有钱收。简单、容易、赢钱快。小赌,一天也可以赢一个两个大洋,大赌赢个百八十块也不是问题。赌博场上的钱根本就不是钱,是粪土,赢了大吃大喝。安安想:“要是自己有本钱,赌几把,赢点钱,首先给自己买几套新衣服穿,再买点酒啊肉啊和家人一起分享。
一天,娘叫他去铺子里买点盐、酱油等生活必需品。安安到村镇上,见大人又在都博,他走近看了许久,觉得自己看准了,就把自己口袋里买盐的钱都押上,结果还真的赢了。他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事的,一直赌到天黑,最后,他还是赢了几个大洋。回去后,被父母大骂一顿,叫他以后不要再赌,再去赌,不管输赢,先砍下一只手。这当然是吓唬他,哪里会真的砍手呢,以后他总是悄悄地赌,不做家务活,吃的穿的比兄弟姐妹都好。
十三岁的时候,他每天都在赌博场上度过。有一次,他和赌友为几句话打起来,结果自己吃了亏,心里一直怀恨,就拜村里的亲戚为师傅,开始学武功。练功、赌博,他就只做这两件事。
七家溪张家长棚,是这里最繁华的地方,单边街道房子约一里长,有杂货铺、茶馆、钱庄、当铺几十间,每月逢十开场。逢场的一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平时较冷清。这一排房子全是用茅草盖的,所以叫“长棚”。长棚在溪边,也就是在张家住户的山脚下。半坡上有几十户人家,家家都是大木房,老岩塔是一栋围墙大瓦屋,共十一间五柱六的大屋,武馆就开设在这里,逢场的这天,负责长棚治安。很长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敢在张家闹事,大家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安安十六岁那年,他到七家溪张家长棚赌博,很多人在这里才开始认识他。他个子高大,脸上长着横肉,嘴中上面两颗门牙又粗又长,是个大龅牙,很凶恶的样子。赌场休息的时候,他和很多人赌:“你们把一只大狗,尾巴上挂一串鞭炮,点燃后让狗跑,我去追狗,两百米之内,我抓住狗脚,将狗摔死,请大家吃狗肉。我没有抓住,我出钱买下这只狗,请大家吃。”
大家不相信他有这种“飞毛腿”功夫,你一言。我一语就赌起来了。不知是谁家的狗,几个人捉住,从杂货铺里取一挂千响鞭炮,俗称“千子鞭”,点燃以后,狗子非常害怕,拼命逃窜。安安一路追过去,看热闹的人,只看见安安的身影比风还快,根本看不见他的脚。果真在一百米开外,安安弯腰抓住狗的后腿,就势往地上用力一摔,狗子当场死了。安安提着狗子回来,几个好吃的货,马上杀狗子,夜里也不赌,一顿酒肉喝醉了一大片人。
安安在这里连赌了半个月,最后输光所有的钱,他还不甘心失败,坐在旁边观看,等待时机翻本。他终于看准了一次,把自己的衣服、裤子都押上,结果还是输了。他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卷曲着身子坐在赌桌旁边,等揭开碗的时候,他一只手捂着裆,站起身看,一只手还指指点点地说。张家一个看热闹的男人,叫张忠远,心里不忍,叫他:“别赌了,已经输得精光了,连块遮羞布都没有还不甘心?我给你一套旧衣服,你趁天色尚早,快点回去吧。”
安安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说道:“我还想赌一把。”
赌博场上无父子,愿赌服输。就是把自己人押上,都有人接单。好言劝不了赌红眼的赌徒,说多了还会发脾气,甚至拿好言相劝的人出气。张忠远见安安输成这样了还想赌,实在没有办法,摇摇头,叹了一声气,从自己家里搬来一只饭甑,去掉里面的甑皮,安安坐在饭甑里面观看,还期望有翻本的机会。
张家有个叫张忠民的人,个子高大,身上微胖,穿一身半新长褂,带着礼帽,身材和脸型搭配成美男子,比安安大十岁。也是个游手好闲之徒,早几年加入了“光棍帮”,一直在玩光棍。他见安安输得连短裤都没有了,先帮他赎回衣服,另外还给他十块大洋,对他说:”小子啊,别再赌了,早点回家吧。”
安安说:“那我还赌两把。”
直到天快黑,大家都要回家吃饭,赌博也就散场了,张忠民把安安叫到家里,给他饭吃。安安非要认张忠民做干爹。“光棍帮”允许有父母,不允许成家有妻儿。张忠民不愿和安安多磨嘴皮,也没有明确答应。安安吃过饭后,到溪里洗冷水澡,晚上等赌场开赌,他又接着赌,直到天亮以后,他却赢回了不少。
安安大概觉得出门时间太久了,打点行装回家,以后经常来七家溪,就是再也没有到这里赌过。
二、二到掀人坎
赌博谁都很难保证自己只赢不输的。时间长了,安安欠了不少赌债。愿赌服输,一些狐朋狗友经常催他还債。他没有钱还债,也没有钱翻本,坐在家里苦想对策。他听人说,九都山上“掀人坎”经常有人拦路抢劫。于是,开始计划下一步行动。
日本鬼子打进湖南,国民政府征兵。原则,家里有两个儿子,必须有一个人去当兵。安安成天就知道赌博,从来不管家里日子怎么过。三很懂事,知道为父母分忧,自己愿意去当兵。他告别父母,告别家乡,去吃粮当兵。
那个时候,我们这里虽然是大山区,但也非常混乱。经常有叫驴子、石盘等土匪骚扰抢劫。国民党军队经常从这里路过。各乡村为了对付土匪,大家集资买枪,由本地乡长、保长、甲长佩带。安安三的舅舅是保长,有一支匣子枪。安安决定到舅舅家借枪。枪是大家出钱买的,怎么能随便借呢?舅舅说什么都不肯借。安安苦缠着舅舅,生缠死磨,舅舅磨不过他,最后答应给他借用三天。安安自幼习武,功夫好,加上年轻,身体高大,三两个人近不了他的身。十六岁时,在张家长棚赌博,他吹嘘自己轻功了得,当时就有很多人不信。他叫人找一条大黄狗,在狗尾巴上挂一串鞭炮,鞭炮点燃“噼叭噼叭响”起来,黄狗惊慌逃窜,他在后面追狗。等鞭炮燃完,他也抓住了狗尾。那时候,知道的人都惧怕他七分。
安安别着舅舅的匣子枪,独自一人去了掀人坎,找个适合的地方藏好。当时,正值秋末,太阳还是有些晒人。这条路,知道的人不敢轻易经过,都会成群结队而来。安安见过来了几批,都是很多人,他不敢轻举妄动,藏着大气都不敢出。到了下午,太阳偏西,来了两个妇女,看样子是母女,老的快五十岁了,小女孩十八九岁,长得十分水灵。刚走到掀人坎路中间段,安安从山上大吼几声,飞快地跳下来,挡住她们娘俩的去路,她们娘俩吓得尖叫,母亲害怕女儿受委屈,左右庇护,结果都被安安打昏,打开包袱,里面总共才三块大洋和一些纸币。安安动了色心,将她娘先推下掀人坎,再抱起昏迷的小女孩爬到僻静地方,脱光女孩的衣服,不急不忙地强奸了她。女孩醒来大哭大闹,安安怕惊动来往的入群,又将女孩打昏,扛在肩上,走下山坡,也把她丢下掀人坎。
安安不甘心,就在山上过了一夜,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来了两个穿长衫的中年人,看样子是做小生意的,背上都背着个包袱,有点分量。安安精神振奋,捏着枪,等两人走到掀人坎中间,他从上面跳下来。两个中年人知道是遇到强盗打劫,那敢有半点反抗。钱是身外物,保命要紧啊。乖乖地交出身上的包袱,抱头过了掀人坎,总算保住了性命。安安到偏僻地方打开包袱,里面共有五百多大洋。他心里乐了,就两三天时间发了财,决定赶紧回去还舅舅的枪。
安安回到家里,还在呼呼大睡,经常和他一起游手好闲,偷摸嫖赌的猪朋狗友来了好几个。原因是几天都没有看到安安赌博,心里都觉得奇怪,相邀到他家看看,安安的父母不喜欢这些人,也不理会他们,吃了早饭就去到山上种地去了。
安安被这些“好”友吵醒了,披着又旧又破的单衣,提着裤子,拖着破布鞋,从内房里走出来。先用冷水洗了把脸,再到客房和他们吹起牛来。一个五短身材,肌肉丰满,满脸横肉,一年四季总是光头,年纪刚二十,平常喜欢耍大刀,心狠手辣,就是有勇无谋,是一方地痞,姓彭,是娄鸣溪人,大家都叫他彭和尚。一个身材比安安稍矮,比较干瘦,一脸奸相,刚满十九岁,脑子转得快,鬼点子多,一杆红缨枪耍得很好,是本村人,姓符,心狠手辣,大家叫他符军师。一个个子矮小,机灵好动,年纪还不满十九,一双贼眼不停转来转去;据说,他的眼睛在夜里看路就像白天一样,两只手爪就像猫爪,三天不偷心里难受,是溜门撬锁的高手。消息很灵通,多数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有空就赌;大家叫他小时迁或夜猫子,是落塘湾人,姓张,四邻八乡的人都痛恨他。这三人是安安以后最得力的死党。聊了好久,安安吩咐来人有的做饭,有的去买酒肉,要和大家痛快地吃喝一顿。然后,当众拿出一袋大洋,还清赌债,自己还剩几百块。
符军师迫不急待地问道:“安安哥,几天不见你,你却发达成财主了,你这是在哪里发的财啊?”
安安先哈哈笑了一阵,然后,就把自己在掀人坎打劫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在场的人都叫好,特别是彭和尚、符军师、夜猫子三人特别兴奋,当即要求再去干一回。符军师提议大家以后称安安为大哥,要求结拜,安安也有了下一步计划,当即答应。取出香纸蜡烛到堂屋里,对着“天地君亲师位”燃香点蜡,烧了纸钱,磕下三个响头,站起来,先给神灵一碗酒,三人同时各干一碗,这样结拜完。安安为大哥,彭和尚为二哥,符军师为三哥,夜猫子为四弟。
中午已经过了,饭菜做好了,刚摆上桌,大家还没有坐好,安安的舅舅急匆匆地来了。原来,舅舅答应给安安借枪三天,今天已经五天了,还不见安安还枪,他心里着急,这次是专门来取枪的。安安对舅舅十分恭敬,亲自打一盆水让舅舅洗手脸,请舅舅一起吃饭。天色不早了,大家都酒足饭饱,舅舅要赶回家去,就叫安安把枪还给他。安安心里很不愿意,对舅舅说:
“舅舅啊,我现在才知道有枪的好处,既然您借给我了,再让我去干一次,回来我保证立即送到您家里,亲自交到您手上。”
舅舅不答应,安安不还枪,场面已经很僵。安安人多,个个都说好听的话。舅舅知道发脾气也没用,只好带着一肚子气回家。
第二天一早,安安挎着短枪,彭和尚提着大刀,符军师扛着大枪,夜猫子做了几个火药包,四人带着干粮,急急出发,直奔掀人坎。
到下午,他们就到了掀人坎,安安带符军师详细察看地形。军师才开始布阵,“不管有多少人经过,等他们到掀人坎中间,彭和尚拦住前面,我挡住后面,大哥和夜猫子站在高处,观察动向。若有不安分的人就推下坎,若人多不服,夜猫子先点个火药包炸他们,吓唬吓唬他们,若有反抗的,大哥就开枪打死几个,杀鸡儆猴。大家先好好的休息,夜猫子负责观察情况。”
安安觉得符军师布置的很好,要求大家严格执行。
一天,两天,慢慢地过去了,没有任何收获。
第四天下午,路上来了四个女人,是两对母女,年轻女孩约十六七岁,年老的四十出了头。刚走到路中间,安安一伙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女人本来就胆小,见到这场面,早就吓死人了,各自母女抱作一团。和尚和军师仔细搜过她们的身,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们是逃难的百姓。军事气了,想让她们走,和尚却笑起来了,说:“没有钱没关系,我很久没有粘女人味了,我们一人一个,好好的快活快活。”
安安表示同意,几个女人听了,都跪在地上要求放过她们,四个土匪没有一个心软,安安和和尚带着小女孩,军师和夜猫子搂着年老的上了山头,到乱石里去……
四个土匪忙了一夜,四个女人寻死觅活,眼泪都哭出红色。天一亮,军师和安安商量:“这几个女人在我们身边不方便,我们也玩了一夜,放她们走吧。”
安安同意,军师对四个女人说:“你们快走吧,该去哪就去哪。”
和尚说:“我那个妞很好的,我想她做我的堂客。”
军师对和尚说:“不行,我们要干大事,带着女人不方便。”
四个女人有气无力慢慢地从山头上走下来,走到掀人坎中间,相继跳了下去……
第五天中午,来了二十多个人,也是逃难的人。武汉失守,被日本人占领,有亲的投亲,没有亲戚的就靠朋友,到处都是逃难的人。这些难民中有几个是有钱人,带着不少金银珠宝。刚到掀人坎中间,只听山上大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活命的,留下钱财人走开。”
难民突然听到这样的吼声,很多人都吓坏了。往前一看,彭和尚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拦住去路,抬头一看见安安手握短枪对着他们,还有,夜猫子手里的火药包随时都会点燃。不少人想往回走,又见符军师手持大枪挡住退路。平民百姓,没有钱财,只图活命,扔下包袱行李,不敢出声,抱头蹲在路边,有钱的人,见的世面多,放下行李,和亲人抱成一团。彭和尚逐一搜身,搜完一个放一个走。搜到中间,一家五口人站在一起,脚下放着几口精致的箱子,看来是个有钱的主,见他们女儿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特别漂亮,色心动了,搜完了身,就摸她的脸,正要摸摸她那隆起丰满的胸时,父亲上前阻止,和尚趁他不防备,一把把他推下了坎。家人见状,都扑向他扭打,怎敌他武功高强,除了小姐被他打昏,个个都被他推下了坎。其他难民见到这些强盗没有人性,都不敢轻举妄动,输财免灾,认强盗抢去。安安一伙人,放过这些没有反抗的难民,他们将值钱的东西集中起来,其余的都扔下坎。这次抢劫的大洋上万,还有不少金银珠宝。把小姐也扛上山头轮奸,然后,仍到掀人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