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保安与美女(小说)
他叫胡大海,人可以用高大帅来形容。生活就只能用一个字来说了,穷。
三间平草房,满院子找不到一块砖头,四围的墙也是土垒的,每年一开春,泥水活时,胡大海就得用推车子上大坝外推几车黄土,把墙头用铁锹统铲下一层后,再抹上新帽,插上自己从树上蜕下的树枝子,为了挡住小鸡进园子刨啄已种好了的小菜。年年如此的折腾。
还有一到雨季,年久失修的土墙,不是东倒一块,就是西堆一处的。天一开晴,他就得挑水和泥,把倒了的墙重新垒好。胡大海真的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二十三岁那年,这个十八岁从孤儿院回到家的小伙子,一狠心离开了父母留给他的这个小屋和小院。走上了打工的生涯。
胡大海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一个帅气的外表和一身的蛮力。这年头没个手艺在社会上是很难立足的。在四处求职没成功的情况下,他被一处小区招上了一名保安,负责白天小区的巡视。
几个月下来,胡大海和这里的居民也混了个脸熟。
“张阿姨,买菜去了?”
“李大爷,溜达呢?”
“王哥,下班了?”
天天胡大海在门口,和住在小区里和过往的居民打着招呼。
“胡。看没看见我家的琪琪,刚刚我带它出去,一转身,不见了,我找了半天没有,它是不是自己回来了?”家住六栋十三楼的黄燕,焦急地问正在和另一位保安闲聊的胡大海,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没有,没注意它回来。”胡大海真的在二十分钟前看见这位年青漂亮的女人领着她的一只粽色太迪狗狗出去的。她几乎每天都会带她的狗狗出去一两个小时才回来。胡大海从第一次见着黄燕,再也不敢看她的脸和她的眼睛。从第一次看见她后,他一整晚躺在宿舍里没睡。翻来覆去地在想:世上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清秀可人,肤如羊脂,细嫩光洁,行如仙子,飘然如风。真的让他有些意乱情迷。
“那它肯定是走迷路了!”黄燕清澈的眸子里一下子满了泪水。它可是自己的伴,老公一年出差小半年,家里只有琪琪和她在一起,相依为命。
黄燕婚前在一所幼儿园上班,结婚后老公总说园长看她的眼神不对,不管她怎样解释,就是逼着她辞了这份工作。说自己可以养活她,不用她出去挣钱。没办法,黄燕为了这个追自己追了三年的男人,只好听了他的。做了个全职的太太,可婚后她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去了几家大医院检查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正常,就是有点宫寒。黄燕一直在吃中药调理,希望自己早有个宝宝,也减去孤独。老公怕她一个人在家寂寞,两年前抱回来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太迪狗狗。她把这只狗狗当孩子一样的养,每天定点出去散步,定点洗澡,剪理毛发,告诉它在哪里排大小便。冬天还给它织毛衣,小靴子,时间久了,琪琪也相当听话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不见了。
“你别急,也许过一会儿,它会回来的。”胡大海见黄燕泪在眼圈转,真想陪她去找,可自己有职业在身。忙劝了一句。
“谢谢!”黄燕伤心地走出了小区,没回家。
“同志,我想印五百张启示。”黄燕走进了一家复印店。
“红,有时间吗?帮我贴贴启示。琪琪丟了。”没办法的黄燕给好朋友刘红打了个电话。
“真的对不起!燕,我昨天就来了温州的。”刘红在干化妆品销售行业。
怎么办?自己在这只有刘红这么个好朋友。父母,公婆及亲人都在很远的农村。
“胡。我想求你件事,可以吗?”黄燕又回到了小区的保安处。右手拎了一个黑色的丝兜。用左手敲了一下保安室的门。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推门出来的胡大海脸红到了脖子,心砰砰砰的直跳。
“老胡,你大概要交桃花运了吧?哈哈哈哈……”屋里的小李见胡大海出去了,小声说了一句。
“我想让你晚上下班后,帮我贴贴这些启示,找琪琪的。可以吗?”黄燕的声音很低。
“可以。把这些放这吧!下班后我会去贴的。”胡大海爽快地答应了。
“真的,太谢谢你了。胡。”黄燕的眼里满了感激和惊喜。不知为啥黄燕也随着区里的人把胡大海叫成了一个字,胡。
“这天,刚刚还好好的呢,咋说下雨就下雨了呢?咱还是回去吧。”一阵雨过后,站在一处饭店门口处蔽雨的黄燕看了一眼对面的胡大海。他们刚贴了二十不到的启示。她的身体有些发抖。虽说是伏里,雨天晚上也还是有几丝的凉意。
“来,快披上这件衣服。”借着饭店内外的灯光,胡大海看见黄燕双手抱着肩头,瑟瑟在抖。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要不回去吧?”黄燕有些不忍。毕竟胡大海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大半夜的满大街跑,天还阴云密布的,不知啥时候又来雨。贴上的启示,大概也会被雨水冲掉的。
“再等一下,看能不能不下了,如果下,咱就回去。”说真的胡大海还真不愿回去,怕自己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雨又一阵阵地下了起来,看来这启示没办法贴了。
“走吧,回去吧,放心,明天我有空会帮你贴的。”胡大海觉得天公不作美,做件好事真难。
“上楼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把老公的衣服给你换上。”胡大海打了半天的车才有一辆车停下。他身上的短袖已全湿了。到了小区门口,胡大海怕黄燕害怕,送她往她家的楼洞口走。
“不了,没事的,我宿舍有衣服。”胡大海很理智,不想被别人知道了误会。
“琪琪,我的琪琪!”黄燕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原来就在黄燕和胡大海快到她家楼道口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一样跑到了黄燕的身边。前窜后跳的,正是丟了一天的琪琪。
“哇!太好了,它真的回来了。”胡大海也是十分兴奋。
“琪琪,宝贝,你上哪去了?让妈妈好着急。”黄燕蹲下身子,抱起了琪琪,抚摸着它卷卷的毛。穿着胡大海的那件灰西服进了楼道。
“宏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当黄燕抱着琪琪,打开门的那一刻。老公陈宏伟正脸和外面的天一样阴阴地坐在沙发上,屋子里满了烟雾。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每天都是大半夜的出去?说,这是谁的衣服?为什么电话也不带?”陈宏伟一眼看见了黄燕身上的衣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琪琪丢了,我去找琪琪去了,忘了带手机了。”黄燕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茶几上。
“找琪琪?你不觉得你的谎言编得可笑吗?丟了的琪琪大半夜能找回来?”陈宏伟怎么会相信。狗狗丟了,居然能找回来?而且还是在半夜。
“真的是琪琪丟了,我还印了好多的启示呢!”黄燕放下了怀里的琪琪,这才想起,装启示的黑色塑料袋一直是胡大海拎着的。
“启示在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由于激动陈宏伟的声音很高,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非常震耳。
“你小点声可以吗?我不想打扰到邻居。我没有撒谎,就是找琪琪去了。启示在胡……保安那,这衣服也是他的。”黄燕边说边把胡大海的西服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还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还有一点点的潮湿。
“看来,你和这个保安很不一般呢,对他的衣服都怀有留恋。”陈宏伟醋意大发,阴阳怪气地又说了黄燕几句。
“随你怎么想好了。我不想和你吵。琪琪咱洗澡睡觉。”黄燕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陈宏伟,抱着琪琪进了卫生间。
“说,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是我不在家,你寂寞难耐了对不?廉价到主动去找了个保安。”陈宏伟当然也认识那个高高帅帅的保安。
黄燕把琪琪抱回了它的小屋,回到了客厅,刚想上卧室换衣服休息。陈宏伟看着她娇美的脸蛋,纤细的身材,心里又酸又痛,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地逼问黄燕。眼里没了一点点的爱,积满了嫉妒和恨。
“混蛋,神经病。”黄燕气得对着陈宏的脸就是一巴掌,然后冲进了主卧室抱起了枕头,上了侧卧,回手反锁上了门,一头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陈宏伟这些日子心情就不是很好。此次出去谈业务,跑了几次,费尽了口舌还是有两家没洽谈成功。心情糟糟的他,回程也是临时定的,没提前和黄燕联系。想回来给她个惊喜,冲淡一下工作上的阴霾,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嫉妒伤心充昏了陈宏伟的头。挨了黄燕一耳光后,他捂着有些灼热的脸,站在原地愣了有几秒。忽然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摔门而出,一夜无归。
“你的衣服。谢谢!”黄燕几乎一夜未睡,早上起来,镜子里映着她有些憔悴的脸,和浮肿的眼睛。
“怎么了?没睡好吗?”胡大海接过被黄燕叠得板板整整的西服。
“是琪琪回来了,有点兴奋。没睡好。”黄燕勉强地笑了笑。露出一排白得发亮的牙,眼神里却藏着委屈。
胡大海看着黄燕和琪琪渐渐远去的背景发呆。
“老胡,真是命中泛桃花了?”小李在旁边撞了他一下。胡大海缓过了神。
“别瞎说,人家是有夫之妇。”胡大海见过黄燕和陈宏伟挎着胳膊双双进进出出。
“现在的人,为了打拼,宁可丟下这么漂亮的女人在家守空房,一天两天行,天长日久。好可怕,我都不敢结婚了。”小李比胡大海小两岁,也是从农村来的。又瘦又小,可听他自己说,他十几岁学过散打。
“咱人穷,哪有人愿嫁。”胡大海来城里这两年,看见了什么是有钱人的生活,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对不起,燕,原谅我好么?是我昨天心情不太好,真的不该怀疑你。”正在路上走着的黄燕,手机上出现了陈宏伟的微信。
“琪琪,妈妈要找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要自立。”黄燕没有回复陈宏伟,弯下腰摸着琪琪,对它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不行,我不许你出去工作。”一天没接到黄燕微信和电话回音,下了班的陈宏伟早早地回到了家,一听黄燕找到了一份售楼处的工作,语气强硬地不允许她去。
“受你约束四五年了,我得到了什么?不信任,怀疑。这次,我决定了,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活出以前的我。”黄燕受够了这种似乎是阔太太的生活,可她的内心空虚,孤单不快乐。
“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是,我昨天不该那样对你。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长年在外奔波,为了谁?在外面辛苦劳碌。本想回来给你一份惊喜,可你给我的是什么?”陈宏伟的声音变温和了一些。
“我给你什么了?我就是叫了个保安帮我贴了几张启示。我是清白的,不想被怀疑。也不想更不愿去怀疑你。你就有那么的可信度吗?问问你的心,可有背叛过我?可不管怎样我还是选择了相信。我告诉过自己,家庭是以夫妻之间互相信任为基础的。”黄燕以前真的信任老公对自己的爱,尽管朋友也提醒过她,可她还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直到昨天晚上陈宏伟的摔门而去,她失望了,醒悟了,他不是自己想向中的那么在乎她。
“我……是昨晚有点过份。原谅我好吗?我真没去别的地方,在……”陈宏伟上前搂住了黄燕纤细的腰。
“别碰我,我不想听你解释。”黄燕冷冷地推开了陈宏伟,没听他说完。她不想问他,更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对不起。老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好吗?”陈宏伟有些后悔,昨晚真的不该怀疑黄燕,又借着气,和一直对他有情的李文文发生了关系。
“我从不干涉和过问你在外面的事。可你是怎样对我的。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到底你爱我什么?爱是包容,信任,爱是纯洁的不参杂任何的污点的。没了信任,还能有爱吗?”泪流满了黄燕的面颊。
“你要我怎样?才能原谅我?”陈宏伟从黄燕沁满泪的眼睛里,看出了她对自己的绝望。
“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和一个背叛了爱情的男人在一起。那样对我对你都不公平。”黄燕抹了抹脸上的泪,声音很平静。凭女人的直觉,她猜到了陈宏伟昨晚肯定是找女人去了。
“真的不肯原谅我?”陈宏伟没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
“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是信任,没了相互的信任,婚姻不可能维持下去。”黄燕心意已决。她对陈宏伟也失去了信任。
一个月后,陈宏伟搬出了这栋小区楼,他把楼留给了黄燕。因当初楼是结婚前注册在黄燕的名下,属于婚前财产。那时的陈宏伟为了追求到黄燕,不顾父母的劝说,硬是没等结婚证下来,先过户楼票子。又为了让黄燕放心,把楼过在了她的名下。
黄燕也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有今天,她把这些年的积蓄少留下了一点给自己。剩下的全给了陈宏伟。也可以是一半楼的价格,这样她的心也平衡一些。
“胡。我家琪琪好像怀宝宝了。”一晃从琪琪丟的那天算,快一个半月了。黄燕发现琪琪变懒了,肚子变大了。
“是么?难怪它那日丟了,是……”胡大海差点说吐噜了嘴。
“是的,可能哪几日是它发情期。我有看见它成人了呢。”黄燕倒是没羞口,满脸的喜庆。
“是么?下崽崽给我和胡一个。”小李也凑过来,看着神釆奕奕的黄燕,笑着说。
“可以,我要工作,真的没有精力照顾太多。不过琪琪要生一两只宝宝,我是不会送人的。”黄燕终于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早九晚五,工资虽然不高,但够花够用的了。每天她早起领琪琪出去一下,回来后把它的狗粮放在固定好的位置,饿了的它自己会去弄,水放在食的旁边,还在卫生间里铺上了报纸,大便便可以在报纸上,小便有一个浅浅的盆盆,每次它都十分乖巧听话。只等她下班回来,才拉粑粑,每天一听见门锁声,它便在屋里雀跃欢叫,像宝宝见到了妈妈一样的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