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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旧居(小说) ——旧居


作者:海静江澜 童生,723.6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1571发表时间:2018-06-13 13:21:16
摘要:儿时的旧居被拆让池雨倾很失落,他有感有发创作了大学生罗江迤和中学生林姿影的爱情故事。林姿影的家就是以池雨倾旧居作为参照。罗江迤因抗战爆发学校内迁病死。池雨倾再次去旧居时邂逅了童年的邻居左晓娜,左晓娜对儿时邻居的思念触发了池雨倾去寻找当年的老邻居。最后池雨倾,左晓娜和老邻居季建国,池雨倾的同学谢弘诺在甬江边相聚。看着江边新泊的仿古帆船和左晓娜带来的父亲传下来的帆船模型,四人感慨岁月蹉跎,城市的巨变。

【江南】旧居(小说)
   驶上征途的轮船留给码头上尚未离去的人们一个船尾的轮廓,渐渐弱下来的浪花带却还轻轻撞击着码头,两岸越来越稀疏的屋舍给了经过的轮船一个空旷,悠远的背景。
  
   这几天放学后,林姿影回到家里总要先看看客厅那张铜台面圆桌上有没有邮件,家里如果来了信件总是放在那个位置。她在空闲时,站在二楼的扶栏边呆呆地看着那个大铁门,希望会出现邮差敲门的声音。
   当她默默地在院子里踱步时,平时因匆匆来去没时间细看的树木,石圆桌,瓷凳子,现在看起来像是亲切了几分。她的目光在花草,树木间停留着,仿佛这个陪伴着她长大的绿色世界能安慰自己。
   按照平时的经验,上海送来的信件也就是两天的时间。可罗江迤去上海已经第四天了,林姿影难免开始猜测起来。她眼前尽是罗江迤在忙乱的身影,她有时候拿出罗江迤送给她的那些速写细细看着.。
   罗江迤走后的第五天,林姿影放学回来。这几天她都是加快脚步走上二楼,圆桌上放着一封信。林姿影的心一下子加快了跳动,但她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惊喜的样子。
   “我看到信壳上是侬名字,写信人的地址我也不认识。是侬朋友啊?”外婆像是随口问的,目光在林姿影身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林姿影敨开信纸看着,在这一瞬间她从信纸上联想到了罗江迤送她的那些速写。
   “姿影:你好!好几天了才给你回信,请原谅!我现在给你写信的时候,整个学校正在忙着搬家。我一回到学校就知道上海快打仗了,恐怕日本人打来学校要遭到破坏,上海的好多学校都忙着迁往内地,你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赶往新校址的路上了。在途中我是没有时间给你写信的,等我到了新校址再给你去信.……”
   姿影一口气读完信。她此刻有一股想立刻去上海的冲动,但罗江迤在信中说的他已经在路途上的话制止了她的冲动。
   林姿影脑海中开始出现罗江迤在路途上颠簸的身影。她知道再次见到他很可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而一种隐隐的担忧在她心里搅动着。这天傍晚,林姿影来到江边的船码头。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江边,或许是因为罗江迤从这里登船离开的。她看着流向远方的江水,默默地为罗江迤祈祷着。
   ……
   三月初的天气,晴空下的屋角和窄窄的巷子里沐浴着亮得有些耀眼的阳光,可站在庇荫处身上还是感觉有些冷。林姿影停住脚步,站在‘天一阁’大门前细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打开手上的一卷画纸,从里面抽出两张天一阁的速写看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敞开的红漆大门,随后退了几步,把眼前的景物和画上的速写对比着。
   林姿影在“天一阁”内的池塘,走廊和水榭间寻找着感觉。她和罗江迤并没有到过这里,却仿佛有着这里的记忆。她在无意间已经把那些和罗江迤一起去过地方的记忆移到了这里。她的记忆里,“天一阁”这是第一次对外开放,可这些房舍,水池却在心里激起了只有曾经的旧居才会有的温情。她这才知道,和罗江迤站在“天一阁”大门外憧憬,当时朦胧的想象现在完全对应了眼前的景物。
   当年和罗江迤相处的一个多月里,那些印象像是发生在昨天。罗江迤走后,她天天盼着他的来信,等得是那样的漫长,凄苦。终于有一天,邮差送来一封信封四个角都有些卷曲的信,那是罗江迤在西南新校址写的信。那是他病危时的诀别,歪斜的字迹间流淌的真挚让她止不住掩面而泣。她后悔在罗江迤即将登船离开宁波的时刻没有把自己藏在心里话告诉他。她在江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好人,在雨中她被淋得透湿,罗江迤立刻脱下衣服递给她。还有他在那个时刻窘迫的眼神都让她知道罗江迤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是男人中的极品。她拿着罗江迤留下的那卷速写,在他俩去过的每一个地点长时间的驻足,她甚至在夜晚合上眼睛静静地冥想,让那些脑海边缘的记忆从模糊中清晰起来。
   林姿影站在三江口的码头边,望着那一弯远去的江水。江流似乎没有特别清澈的时候,稍带浑浊的江水流淌着,那几分的浑浊让人感到浑厚、沉重!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罗江迤就不会历尽千辛万苦随着学校的教师同学迁往西南,自然就不会积劳成疾,如此青春的年华告别人世。她时至今日都还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在某个曾经去的地方看见他的身影。尤其是傍晚时分,她常来码头漫步,等待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奇迹发生……
   六
   周六,窗外是断断续续的秋雨。池雨倾关上电脑,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沿着江边步道走着。江面上微微的波纹又让他的思路进入了刚才还在创作的小说里。罗江迤在他眼里应该是肤色略微深的,那个喉结也应该是醒目的,他认为喉结轮廓清晰的男青年应该是善良和明朗的。而林姿影的美丽,直到现在都还是模糊的;像是在江南春雨中,撑着一把黄色油布伞的朦胧倩影。这个倩影应该是灰白挽着黑色,亦或是全部的紫色,衬得油布伞鲜黄鲜黄的。噢!或是那种油纸伞,那种伞有着更多的筋条,是工匠们细心削出来的。伞柄在芊芊玉手中,反衬出袖管外的一小截白皙。
   接近旧居了。这一段路的雨丝一直伴着池雨倾,他灰色牛仔裤的裤腿和深灰色的低腰登山鞋都已经湿透。江南的雨天就是这样,看似绵绵细雨,只要一丝风儿,飘摆的雨线一定会在雨伞下浸透你的裤脚甚至肩胛。
   池雨倾从主干道转弯后,沿着一条近年来修复过的老街走着。这条老街就是通向旧居的,老街的建筑风格和旧居相邻的那几个宅院也略微不同。旧居旁边的那几个宅子在空间上都是相互独立的,而这条街的宅子互相之间牵连着,宅子的墙面连成了这段不长的小街。这段墙面的有些地方已经成了黑色,像是大片没有洗净的墨汁,却没有半点不洁,倒是让人觉得肃穆、凝重,为整条小街抹上了几分苍凉。路边梧桐几处剥落的树干述说着伴随着这些房子经历的岁月。梧桐的叶子遮住了部分的雨丝,让池雨倾怀念起当年满城梧桐的岁月。
   这一排房子似乎更接近当年普通的民宅。虽说几扇临街的铁门上也有着花纹,但门都是单扇的,而且也没有拱顶的装饰。窗楣也都是横直的一条,显得简朴多了。而旧居相邻的那几幢房子除了相互独立外,在建筑风格上略微多了分舶来的元素。
   黑色斑纹的外墙已经到了尽头,右侧方是一片空地。当年旧居和相邻的那几个老宅子显然是为了闹中取静,才选择了离开街面的位置。在这个老街的转弯口就是那条半新的仿石料铺板路,铺板路从这里穿过旧居相邻的房子后,会经过小学围墙的栅栏。
   池雨倾的目光突然凝固了:石板路边上站着一位女士,略微后倾的蓝白格子雨伞下可以看得见她那从头顶向着脑后倾斜下来的乌发,短风衣上的兜帽几乎托住了她脖颈后的那个发髻。风衣是绿色的,却像是抽去了原有的鲜嫩,淡得让人感觉到了休闲和随意。她久久注视着自己前方的青砖外墙,目光在几扇窗户和大门间缓慢移动着,随后转过身来朝向路的另一侧那个建筑风格有些类似的宅子。
   这女士像是从从池雨倾的故事里走出来的。她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整个身子随着雨伞的转动对准了他。她那眼神分明是还没有离开刚才的思索。
   “你找谁啊?”池雨倾问道,他已感知出她与眼前的老宅子有着故事。
   “我小时候住在这里的。应该是在这个小学的位置上。”她回答的时候眼神里有着求助,显然是因为池雨倾的口气像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池雨倾仿佛又置身于那老宅子里,眼前出现了绿影婆娑的院子:“我小时候也住在这里的。你叫什么?”
   她探索的目光盯着池雨倾的眼睛:“左晓娜。”
   “你爸是左老师,你是左老师的女儿!”池雨倾已经完全没有了在生人面前的拘谨。
   “你是?”左晓娜的目光微微向外透射着疑问,。
   “我叫池雨倾,小时候常跟你在一起玩的。不过你肯定记不清了,那时候你太小。”
   她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像是在找一个朦胧的景物:“是记不清了。噢,爸爸说过的,有个小哥哥总是和我玩。”
   “那时候你才这么高,现在都是中年妇女了。”他说“这么高”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手心朝着地面比划了一个高度。
   “还中年妇女呢!都五十四了。”她的笑容像是驱赶走了雨伞周边的水气。
   “你真的看不出有五十多岁,不过算起来是应该有了。那时候我也很小,也就比你大三岁左右。”
   池雨倾不是在说女人面前的客套话,左晓娜看起来也就是接近五十岁的样子,而且她的脸比他想象中的要窄。尽管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象过当年那个小女孩长大后的样子,但孩子的脸型在成长过程中总是按略微大一点的比例向着上下伸展的。
   左晓娜从池雨倾那件野战风衣的淡绿色注意到了他被雨淋湿的肩头:“这雨老是下。要不我们……你开车来的,还是……?”
   池雨倾瞥了眼眼前的雨线:“我走来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开车来的。”
   池雨倾本能地在视线中搜寻着汽车。左晓娜已经朝着自己的车子转动身子,她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很小的竹林:“我的车在那里。”
   翠竹的绿荫下有一辆宝石蓝的大众R36旅车。
   宝石蓝的车子随着五颜六色的车流在雨中行驶着。在三江口,左晓娜看了眼江岸的绿地:“完全变了,真的不认识了!”
   池雨倾转过脸来:“你不在宁波?”
   左晓娜朝池雨倾快速转了一下脸,送过来一个微笑:“我七岁的时候爸爸调到山东去了,我们家也搬过去了。我大学毕业后,在好几个城市工作过,现在家在青岛。”
   “噢,那你先生一定是青岛人了。”池雨倾望着风挡玻璃外的街景,他已经觉得身边的这位是当年的小女孩而不是初次见面的女士。。
   左晓娜像是在注视着池雨倾视线中的景物:“他是上海人,最初我们都在上海,我也是在上海和他认识的。这两年我为了事业去了广州,从那以后我们基本上都是分居两地的。”
   左晓娜提到上海让池雨倾的思路一下子跳入了罗江迤和林姿影的故事里。他现在觉得左晓娜的外貌和气质简直就是他还没有完全修改好的林姿影,林姿影中年后的样子应该是这样的。他为这样的巧合暗暗吃惊,这难道是那老宅子给他的灵感?
   “你父母亲好吗?”池雨倾问道。
   “前几年都去世了!我父母亲的基因好像都不是很长寿的那种。”左晓娜叹气的语调贯穿在整句话中。
   池雨倾沉默了几分钟,像是在用肃穆来安慰左晓娜。
   “我记得你们家有一个帆船模型,是你爸做的。我很喜欢那个小帆船。”
   车子在红灯时停了下来,李晓娜侧过脸来看着池雨倾:“这个小帆船现在还在,爸爸去世后,我更喜欢这个小船了。”
   池雨倾看着远处渐渐拉近的景物说:“我快到了。能给我你的手机号吗?”
   左晓娜注视着前方,像是准备停靠:“1-8-xxxxxx-9-6-6,你打过来!”
   池雨倾点击手机,左晓娜衣袋里发出小提琴和钢琴的《马兰花开》乐曲,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像是在叙述着池雨倾笔下的故事和童年的记忆。
   池雨倾有点吃惊,这首曲子是他曾向谢弘诺推荐的,作为咖啡厅的背景音乐选项,而左晓娜居然也喜欢这首曲子。这首曲子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左晓娜把车子缓缓靠在路边。池雨倾停止了刚才的思绪,他打开车门,雨已经小多了,他没有撑开伞。
   左晓娜在池雨倾关车门之前微笑着说:“有事联系喔!”
   池雨倾望着并入车流的宝石蓝,开始进入刚才没有来得及展开的的思绪里。
   沿河小道地砖的灰色在雨水冲刷后深了一层。雨几乎已经停了,那滞留的水气染出满眼的清新。池雨倾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艘帆船模型,想到不久后又可以看到那艘小船了,他的思绪又进入了旧居那个树荫浓密的院子。似乎见到左晓娜以后,那些远去的记忆又清晰起来。他仿佛嗅到了当年那个院子里的气息,他觉得那是树干的裂缝和树根周围那些嫩绿的小草释放出来的,小女孩花布衫在眼前跳动,她的笑声是稚嫩的,那里面可以说还没有思维的含义,仅仅清脆的,浅浅的音量甚至还不能穿透她身边的绿荫。早年的记忆自然是不连贯的,只有印象最深刻的成了再也抹不掉的画面;那不像是电影,更像是他童年时期那种页数很少的大开面彩色连环画。
  
   七
   池雨倾想起好长时间没有和谢弘诺联系了,他打开谢弘诺的空间,用鼠标拉动着画面。那上面一则消息让他兴奋:我市将在甬江畔放置一艘新造的帆船……
   那是几张电脑合成的图片,帆船的深棕色桅杆和船帆简直就和他小时候在左老师家看到小帆船模型一样。
   池雨倾立刻给左晓娜发了微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甬江边要放一艘帆船了,和你们家的那艘船几乎一样。”
   左晓娜的手机没有回应。池雨倾接着看谢弘诺拍摄的几张照片:窄窄的街巷向远处延伸着;一道微微蜿蜒的小河,几处人家的后门外是可以贴近河水的阶梯。这是他小学到初一时期和谢弘诺共同生活过的路溪小镇。虽然多年没去了,但保留了原样的街道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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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旧居那是一份感情,一份在心头抹不去的记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人一物,都牢牢的刻在脑海里。如今物是人非可对旧居的思念,对旧居的爱恋依然浓浓!年龄增长对过去事物更加的怀念。池雨倾不止一次的去过故里,但是旧居已经被拆,那里建起了新的学校,这让他非常失落,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旧居的四合院,旧居的大红门,旧居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遥远。他的小说以自己的旧居为背景,写了那时的爱恨情仇。忘不了的情怀,抹不去的记忆,让池雨倾一次次徘徊在旧居的周围,想着旧居的点点滴滴,想着旧居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共同的心愿让池雨倾碰上了旧居的邻居左晓娜。说不完的相思,道不完的别离。对旧居的回忆让二人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旧居。情深深爱恋恋,对旧居的思念常记心间。一次次的走访,一次次的问询,池雨倾找到了另一位邻居季建国,还有他善良的妈妈。爱在升华在延伸,挡不住的亲情,拦不住的泪滴尽在相聚中。依偎在江边看着停泊的帆船,又看看流传下左晓娜父亲留下的帆船模型,大家一顿感慨,感慨岁月的蹉跎,感慨城市巨变。感慨旧居不在人情尚存。小说语言朴实,风格独具匠心,现实与故事相结合,虚中有实实中带虚,虚虚实实相辅相成。叙述了一代人对旧事物的留恋。不错倾情推荐阅读!【责编:一飞冲天】【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0614001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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