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鸡妈妈
李婆婆的母鸡孵化出一窝十二个小鸡仔,刚出蛋壳的雏鸡跟随在妈妈身后,“呷呷”地叫着,绒团团似的,很可爱。而陈婆婆也想养些小鸡,但陈婆婆家没有母鸡,她就跑街上买了十八只孵化器孵出来的雏鸡。孵化器是批量生产,雏鸡便没有妈妈。不过,陈婆婆有个孙子,名叫皮皮,刚满三岁,能一口气数二十个数。十八只雏鸡是他的“奥数”题,每隔几分钟,他都要计算一遍。不知是十八只雏鸡跟着皮皮,还是皮皮跟着十八只雏鸡,反正哪里有皮皮,哪里就有十八只雏鸡。
李婆婆跟陈婆婆住对门。李婆婆的母鸡带着一窝雏鸡在门口寻食的时候,皮皮也带着他的十八只士兵在门口玩耍。皮皮的父母都在南方打工,奶奶带着他。自从买了十八只雏鸡,皮皮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整天也不闹奶奶了,而是拿着一把烧锅的火钳,驱动着他的“士兵”,在门口走来走去,他俨然成了鸡司令。
但是,这天上午,皮皮正赶着鸡群行走,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对面李婆婆的母鸡立即发出“够够”地呼唤,那些散布在门前空地上的雏鸡迅速跑到母鸡跟前“呷呷”地鸣叫,母鸡这时展开宽宽的翅膀,将雏鸡收入翼下。等到所有的雏鸡都隐藏好了身体,母鸡这才慢慢地蹲下,用自己的躯体为雏鸡遮风挡雨。
而皮皮的十八只雏鸡却是乱作一团,“呷呷”地叫着,像受惊的鱼儿似的乱钻。有一只雏鸡看到了在不远处蹲着的母鸡,撒腿跑将过去。那十七只雏鸡看见了,也都颠颠地跟着跑。大家一齐往母鸡的翼下钻拱,把原本有组织有纪律的十二只雏鸡惊扰了。母鸡也不驱赶入侵者,而是站起、蹲下,蹲下、站起,很烦躁的样子。等到渐渐恢复了组织纪律性,母鸡又重新蹲下,只是两只翅膀展开得愈发宽大。
现在,皮皮成了光杆司令。他不知道怎样应对眼前的局面。于是,跑去屋后菜园里向奶奶哭诉。
奶奶好不容易听明白了皮皮的意思,便拉着皮皮来找李婆婆。李婆婆看看天,正好雨也不下了,便喊老伴儿去接孙女放学。她来到门口,轰起了母鸡,但此时陈婆婆的十八只雏鸡完全融入大家庭之中,如鱼得水,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些雏鸡是李婆婆的,哪些是陈婆婆的了。于是,皮皮急得哭了起来。
陈婆婆建议:“管它谁家的,逮走十八只拉倒,反正都差不多大小。”
李婆婆笑道:“要是逮错了,小鸡会不安生的,你就不怕吵得慌?”
陈婆婆说:“也是呀!那咋办呀?”
李婆婆说:“别急,俺有办法。”说着,找来一只纸箱,将母鸡抱进纸箱里,撒了一把芝麻,又把雏鸡放一只进去。母鸡看见了雏鸡,发出“够够”地叫声,伸出尖尖的喙,衔住一粒芝麻,丢在雏鸡面前,又“够够”地用喙反复敲击着芝麻,指给雏鸡辨认,鼓励它吃掉。
“行了,”李婆婆说,“这只是俺的。”说着,把雏鸡放进另一个纸箱里。然后又捉来一只,放到母鸡身旁,母鸡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啄食芝麻粒儿。
“这只是你的了。”李婆婆将雏鸡递给陈婆婆。陈婆婆撩起衣襟,将雏鸡兜住。
李婆婆用同样的方法,把陈婆婆的十八只雏鸡与自家的十二只雏鸡区分开来。陈婆婆高兴地说:“大嫂,俺又跟你学了一招。”
李婆婆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巴,笑着说:“这叫啥招呀?屁用没有。”
陈婆婆说:“咋没用呢?老话说,是艺都防身。不是你这招,俺的小鸡跟你的小鸡,还真没法分开了。”
李婆婆便只顾“嘿嘿嘿”地笑。
陈婆婆带着皮皮回家了。婆婆依旧把雏鸡放在门口,对皮皮说:“咱们把小鸡染上颜色,以后就不怕弄混了。”
皮皮跟着奶奶去屋里找墨水瓶,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陈婆婆就用锅铲刮了半碗锅灰,拌上食用油(不掉色),准备用来染小鸡。但当祖孙俩来到门外时,小鸡全不见了。陈婆婆料定小鸡又跑去李婆婆家了。走过去一看,果然又混在一起了。陈婆婆刚要喊李婆婆再辨认一次,就见李婆婆急匆匆地走出来,说:“俺孙女倩倩生病了,老头打电话来叫俺去医院。”说着,就把母鸡轰到院子里,锁上了大门,走了。
倩倩得的是急性肠胃炎,在镇上医院住了三天。病好了,李婆婆跟老伴儿才回来。这三天三夜,李婆婆一直在医院陪伴孙女;老头呢,晚上回来看屋子、喂猪、喂鸡。早上起来再喂一次,便一直呆在医院里。
李婆婆回来后,最高兴的当然是皮皮。这几天,他不知哭了多少回,惹的陈婆婆老想发脾气。又是吓唬又是哄,软硬兼施,效果也不咋地,三天就像仨月似的过。皮皮看见李婆婆,立即缠着李婆婆要他的十八只雏鸡。陈婆婆也端着纸箱和染料在旁边等候。李婆婆故伎重演,搬来纸箱,撒了芝麻,捉来母鸡。当李婆婆把小鸡放进纸箱时,母鸡照例“够够”地叫着,指引雏鸡吃芝麻粒儿。
“行了,这只是俺的。”
李婆婆一连确认了十二只雏鸡,都是她家的。现在还剩下十八只。李婆婆对陈婆婆说:“没这么巧吧?咋每回抓的雏鸡都是俺家的呢?”
陈婆婆说:“是啊,不会这么巧的。接着辨认吧。”
李婆婆继续往纸箱里扔雏鸡,但母鸡总是用一种不变的态度对待每一只雏鸡。
李婆婆困惑地说:“才三天,母鸡就分辨不出来了!”
陈婆婆说:“不知是母鸡真忘了它的儿女,还是它压根就不想辨认?”
李婆婆说:“要不你随意抓去十八只好了。”
陈婆婆就糊里糊涂地捉了十八只雏鸡,放在自己的纸箱里。可临回的时候,皮皮突然抱着李婆婆的纸箱,哭着喊:“我要鸡妈妈,我要鸡妈妈……”

倘把氛围再营造一下,就更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