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PK大奖赛”】赶场(散文)
故乡的赶集又叫赶场,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妈妈赶场了,因为妈妈赶场回来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东西。有时是几颗水果糖,有时是几个油绞绞,有时是一包油豆腐。水果糖甜中有果味,油绞绞香脆可口,油豆腐更是别有风味。
那种可口的油豆腐,自从20年前妈妈生病过世后我就再也没吃过。
干了大半辈子的爸爸那一年退休了,他和妈妈一样最喜欢赶场了,每次他都会带我去赶场。父亲赶场必坐茶馆,要一杯绿茶,打几圈麻将。临近中午饿了,就带我去小馆子点两碗肉丝面、一小盘油酥花生米,再来二两小酒,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着街上的风景,脸上露着惬意的笑容。
十年前爸也过世了,我想为他赶场而接力,可身却不在故乡。
今年春节前回了一趟老家。在回老家之前,我就给老婆商量好了,这次回家一定要去赶一趟场。
赶场的目的地是石桥铺,既是古镇,又是边镇,一半属梁平,一半属大竹。
从老家到石桥铺只有五六公里路,原来都是石板路现在变成了水泥路。到石桥铺必须经过三座石桥,其中两座是古石桥,有上千年的历史。它的长度约百米有余宽两米左右。其建筑非石拱设计而是平桥,全石材筑成的。
一路前行,看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极少是熟悉的,更多的是陌生的面孔。此刻,让我想起了贺知章的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走进街中央已是十点了,也正是赶集人潮旺盛的时候。
这次赶集,不为别的,只为寻找儿时的旧梦。我用探索的目光,搜寻着记忆中的老街、老店铺、粮店、茶楼、铁匠铺……
那时的老面馆,有两样东西让我记忆深刻,一样是挑面的长筷子,足足一尺五长,二是用竹编的漏勺,竹勺既是沥面的工具,又是熟面的量具,大半勺为二两,满勺为三两。四十年前上街吃碗小面,特别是吃一碗臊子面,算是奢侈了。
从前的老店铺全是原生态的木质门,没有刷任何油漆,木门是活动的,早上开铺时将木板一块一块取下,整个店铺内部就显露出来了。我在街上努力寻找着老店铺的影子,可惜的是已不见了踪影。
四十年前的粮店是计划经济的产物,曾经的红火自不用说。记得父亲每次回家都把小车停在粮站内,招来很多人羡慕的眼光。停放了几次,父亲就跟粮站站长熟悉了。那时的粮食部门可是最有实权的部门了,想找站长开后门买点米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凭粮票供应。但是,若是找站长批条子买点米糠喂猪是可以办得到的。
那时的茶楼是说书的地方,是古镇的一道风景。在那文化稀缺的年代听书能让增长知识。一般说书的茶楼都是在店铺的二楼,楼下多半是食店,不管是说书的或听书的,饿了可以在店内吃饭,很是方便。那时我还不到十岁,跟妈妈上街后就直接去茶楼听书,妈妈赶完场就到茶楼来接我。我特别喜欢听历史故事,比如王莽篡权、刘邦斩蛇起义、刘备三顾茅、诸葛亮草船借箭,等等,这些故事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铁匠铺是古镇石桥铺的又一道风景。记得古镇那时有一条街全是铁匠铺,方圆几个区镇都来这里买铁货。我特喜欢听那大锤小锤叮叮当当的声音,也喜欢看一块块毛铁在火炉中被烧得通红的情景……
长大后当我读到郭沫若的《炉中煤》时,便有了更多的感慨,感叹涅槃重生后的艰辛,一把刀,一把铁锄,一架犁铧,要经历无数次的锤练与磨砺才能铸造成,人生的成功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