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祝福江山】观《我不是药神》所想到的(随笔)
2018年7月5日由文牧野执导,宁浩、徐峥共同监制,徐峥、王传君、周一围等主演的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我不是药神》正式上映,上映第四天票房就突破了4亿大关,微信公众号、朋友圈舖天盖地的评论滚滚而来。这部反映生活在最底层人物的电影,让各个阶层的百姓找到了共同点,反响热烈引起了共鸣。
看过这部电影引起了我很多回忆,作为曾经的医务工作者,亲眼目睹患者生病后无钱治病的无奈,生活在最底层人们生病后渴望生存强烈的愿望,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晃动。记得1970年我入伍的第一年,我从浙字414部队调动到解放军十二野战医院,组织把我分配在一所,这是以内科为主的科室,我那时是卫生员,我们所护士长是吴晓文,吴护士长像慈母一样关心着我们这帮女孩子,被我们战友亲切称之为“吴老太”。我们部队驻地一墙之隔就是宁波鄞县医院,因为地处宁波江东,当地百姓称之为江东医院。一天深夜从江东医院转来一个五岁儿童,这个孩子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再生障碍性贫血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人体组织会错误地攻击自己的造血干细胞,使造血干细胞减少,所以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都会相应的减少。我们正常人的骨髓好比是一块长满庄稼的土地,它能使人体细胞正常成长。而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的骨髓就好比是一块不能长庄稼的土地,有的患者需要靠输血维持生命。这孩子血常规检查血红蛋白、血小板、中性粒细胞均低于正常范围。这是来自于贫困农村家庭的孩子,因为没钱住院只好门诊治疗,在医院不到一个星期就花光了东拼西凑带来的所有钱。父亲急急忙忙回到老家借钱治病,希望能借到钱救儿子的命。可那时候大家都穷到哪儿能借到钱呢?有钱就意味着能救命,可钱在那儿啊?父亲已回乡下三天还没赶到江东医院,可病不等人啊,这孩子不输血就得死,输血要钱,江东医院自己没有血库,医院也不可能拿出钱为这孩子输血,孩子母亲苦苦哀求医生救救孩子的命,看到这母亲泪水涟涟,深得江东医院医生的同情,决心帮助这对母子,他们就想到了我们医院,人民子弟兵不会见死不救,就把孩子抱到我们院了。门诊军医看到孩子母亲那充满哀求的眼神,动了隐恻之心,没收他们一分钱就送进了病房。这孩子一到病房,我们护士长“吴老太”抓狂了,深更半夜她到那里去找血去?我们医院也没有自己的血库,用血都是向宁波血站要的。突然护士长想到了我,因为我是“0”型血,万能型供血者,什么血型都能用得上,吴护士长急匆匆跑到宿舍把我叫起来,现场抽血200CC。男孩子得救了!孩子母亲千恩万谢解放军救了孩子生命。护士长“吴老太”不顾自己晚上为这孩子折腾了一夜,已经很疲劳的身体,特地回家为我烧了桂圆鸡蛋汤为我补身体。一连烧了好几天,让我感受到部队大家庭的温暖。
这孩子输血后,经过我们正确治疗病情很快稳定下来,父亲从乡下借来的钱远远不够他们的住院费,我们医院也没向他们再收钱。男孩子这个病是个慢性病,需要长期输血,经我们检查,只有孩子父亲与老大符合输血要求。到了出院的日子,吴护士长一再关照孩子母亲不要给孩子进行疫苗接种,平时注意避免感染,给孩子吃的好一点增强抵抗力,让自身免疫战胜病症。庆幸这孩子来到我们院生存了下来。几十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活着。
《我不是药神》电影里有一句最刺心的经典台词:我的房子让我吃没了,我的家人被我吃垮了,我想活着!每个家庭都是脆弱的,一旦有了大的病痛,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这句话让生病的患者感同深受,有多少患者因为没钱挣扎在死亡线上。
1987年我考入成人护校在浙江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实习,在外科病房实习我碰到这样一个患者。这是一对夫妻,男的是胃癌来做手术,当时住院押金是三千块才能办入院手术,听患者老婆说这钱还是兄弟姐妹们凑起来的。胃癌切除手术很顺利,老婆叫不起护工,自己陪护老公,患者老婆吃的菜是医院最便宜五角钱的菜。这场手术下来手术费用是五千多块,病人倒欠医院二千块。按常规手术后进入第一次化疗,可这患者迟迟交不上钱,治疗基本停止了。我在医生办公室听到了主刀医生与这患者老婆的对话。主刀医生说:“手术后做化疗还要二千块,一共做八次化疗,连住院大约要二万多块钱。”患者老婆哭了:“医生我拿不出这么多钱,这二万多块钱可是天文数字。这次住院钱还是向亲戚借的。呜……”主刀医生说:“那就拆完线回家吧,癌症本身就治不好,是无底洞。花多少钱只能让他多活点时间。把欠医院二千块还上,你才能出院。回家后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这病只有三个月好活。”“医生救救我丈夫吧!我求求你了!”患者老婆声俱泪下哭泣,谁见都会动容,可没钱谁也帮不上忙。事后我问主刀医生为啥一定要还清手术费用才能出院?主刀医生告诉我,很多病人因交不起钱赖账的,医院已有好几百万的欠款,医院专门派三个人去要债。我茫然了,公费医疗已经实施很多年了,是什么原因让老百姓看不起病?住不起院?
《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带给我的感受是深刻的,我想表达的有很多,可每一句话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实生活还有很多版本,患上疑难病症要想活下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惟愿家人与所有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平平淡淡才是真,健康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