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pK大奖赛”】打碗花根(散文)
你吃过打碗花根吗?生的甜甜的,熟的面面的,口感如红薯却没红薯甜,因为它太纤细了。
小的时候我们管牵牛花叫打碗花,我对这花是情有独钟,那个时候就是那种花最常见了,而且它的根甜甜的还能吃。小的时候总爱饿,总想吃点啥,也没什么吃的,一日三餐野菜饽饽、咸菜疙瘩。一和娘要吃的,娘就对我和弟弟说:“你俩像小饿狼似的咋总饿,少到外跑去,在炕上老实玩!”有时玩得娘烦了,就开始撵了,“去吧,去吧,找刘丫玩去吧!别在家闹了,现在吃完晌午就沒你们吃的份了。”
记得娘那时总是把家里每月按人口供应的那点白面和大米拿到条件好的人家换些粗粮回来,当然一斤面要给一斤三两玉米面。
记得那时一到秋天我们去捡地,当然捡地的人太多了,也捡不着个啥。记得有一次跟爹去捡豆子,地里人挺多的,哪有豆子呀,也见不到几个豆莢,我就在笼沟里扒拉豆叶子捡些个散落的豆粒揣兜里。见有聪明的大姨用锹挖鼠洞,我很纳闷,就问:“姨,你挖这干啥呀?”“找豆子!”“找豆子?”我就纳闷了,于是我边在笼沟里扒拉着豆边瞧热闹,一会大姨高兴地跟我说上了话:“丫头,你过来看看我还真挖着一个储藏洞呢!”我走近一看,哎呀!难怪大姨恁高兴!一个光滑滑的鼠洞里面贮藏的全是豆莢,还有少许豆粒。我好眼馋,那些豆莢我一天也捡不到。
我赶紧跑去找爹,跟爹说:“咱们也去挖鼠洞吧。”爹说:“不容易的,很多时候白挖,不如去挖打碗花根。”
第二个星期天,爹就领我去挖打碗花根。那时已经穿上了秋裤,地已无绿色,也沒有多少打碗花,爹是让我和他坐火车去三江口挖打碗花根,因为爹曾去过那儿。那时候就瞄上了那块地方。
那年我也就八岁,长得又瘦又小,坐火车免费。坐火车挺美的,下了车又曲曲弯弯走了好长段路。我急着问:“还有多远?”爹说:“快了,快了。”走到了一块地边,爹不禁皱起了眉头,嘟哝着“他姥姥的,这么远也有人来,咱再往前走走。”我噘着嘴撅嗒撅嗒地在后边紧跟着。
我很佩服爹,竟然在荒芜的野地里能看出哪有打碗花,他一锹下去,就翻出了好多白花生生的花根。这回我有的活干了,捡吧。又走了几处地方挖了不少,我看着天空中太阳问道:“爹,火车不会开走了吧。”“这趟车走了,还有下趟车。”水边上小凉风飕飕的,我觉得好冷,又累又饿。
过了一会儿,爹终于发话了,“不少啦,咱不挖了去喝点水。”
爹看了看太阳,走到河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碗,舀了一碗三江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抹了一把胡须上的水,说:“来,喝一口,甜丝儿的!”我听说甜就喝了一口,嗯,清清泠泠的水真是甜丝丝的。
爹看了看麻袋,说:“嗯,今天没白来,也没少挖,回去后你娘看着该很高兴的!走,闺女,咱们打马回山!”
终于到家了,娘好高兴,“今儿咱吃个新鲜,够吃一天啦!”娘赶紧生起了火,洗了盆打碗花根放簾子上,又热了几块中午剩的菜大饼子。
十来分钟就好了,娘先装上一小碗,让我给对面屋刘嬸送去一碗。刘嬸见了我连连说着道谢话,几个孩子忽的一下子围了上去,刘嬸说:“都拿碗去,一人一份,别用手抓了,不怕让你三姐笑话啊!”
那一天跟着爹虽然很累,但我很高兴,也很自豪。
多少年以后,几次去四平路过三江口大桥,我就特意低头看看那清泠泠的三江水,寻觅着哪块地曾经留下过我和爹当年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