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儿子与老爹鞋(散文) ——爱永远存在于我们的心中
这些天,虽然天气骤冷,整座城市也会偶尔被落温的阳光眷顾,生活在这个申城,我非常眷念那几米阳光,时常贪婪将自己置于一片片的阳光碎片当中。然而,自己想念儿子的情绪终究被城市里的落日余辉渐渐烘干了。儿子就要从学校回家了,这次回来要住一个月之久,然后又要去江西学习绘画两个月,团聚分离,这已经是我的生活里常有的事情,必须习惯它。
转眼间,已经在江西的儿子,从微信上发来消息:需要买一双鞋,五百块钱。感觉这鞋有些贵,为什么不选择三百多块钱的呢?于是便回复他:“三百块钱的行吗,我看着淘宝网上一百多,三百多的鞋挺好的呀,你先前买的那双五百九十九的鞋在家里,要不要邮寄过去?”儿子看了我的回复,有些不悦:“别发了,不买了,先前买的那双白鞋有些发黄了,不信你仔细瞅瞅。”我想反对,拐回卧室去看了看那双白鞋,一看鞋帮上确实发黄了,急忙在百度上搜出一堆白鞋发黄变白的方法,那份急于让发黄的白鞋复归原样的心情亳无遗力地表现了出来。但是,企图阻止儿子买鞋的想法被打消了,因为我无论如何努力也是徒劳的,儿子斩钉截铁的回答令我止步:“短袖我可以买几十元钱的,外套可以买一百多元钱的,但鞋就是这个价,况且我只管你要五百元,余下的钱我自己付。”天,是什么鞋五百元还拿不下来,顿时,我产生好奇,在儿子的面前,我这个做母亲的爱泛滥起来,妥协了,钱从支付宝中转了出去,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帐户上少了五百元钱。
时间随着阳光缓慢地移动着,我的那份浅浅的好奇,暂时被淡化,因为那双买回来的鞋在我的眼中虽然有些怪,但也离奇不到哪里去,只是一双大大的彩色的鞋而已。这不,已经是春夏交替的日子了,我一边享受着平静的生活一边等待着下一个季节的到来。这天,我正在单位的楼梯向上迈着脚步,身后有一位年轻同事的声音传入耳膜,是的,正如她自己述说的一样,这是她的特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很快这位超有活力的同事就与我肩并肩了,我发现她的脚上套着一双大大的白色旅游鞋,忍不住夸奖了一声。“哦,这是一双老爹鞋。”“老爹鞋?我儿子在年关时也买了一双鞋,大大的鞋底儿,看上去和你这双鞋有相似的地方,但你的脚小穿上去比我儿子那双好看多了。”我在感慨着,同事哧笑了一声:“你不懂,他那双可能也是双老爹鞋,你落伍了。估计你儿子在你面前都很少说话,有什么可说的呢,两个年代不一样的人,不同的观念不同的思想,你得多学习呀。”
听了这话,我有些坐不住了,打开电脑的浏览器,在百度里搜索老爹鞋,顿时,一些有关于老爹的资料便展现于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的鞋无论是从款式还是色泽上都和儿子购买的那双极为相似,几乎快要到了一模一样的程度。接下来的文字是这样描述的:“老爹鞋”其实叫做ClunkySneaker,直译过来就是“蠢鞋”。是这两年明星们的首选鞋款,一些领引新潮流的知名明星们的脚上几乎都套着这样的蠢鞋,但这鞋在儿子的脚上套着,我真的很看不习惯,瘦弱硕长的身子,一双大大的鞋,如果说这鞋单单地像船也稍微好看了些,可左看右看,连船都不如。当儿子穿着这双领引潮流的鞋在亲戚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孩子的爷爷发话了:“天,啧啧,这么大的鞋。”儿子听了不以为然,继续晃来晃去。孩子的姑父说话了:“哟,恁大的鞋。”我也认同了他们的说法,但还是用手指竖在嘴唇边:“千万别吱声,说不好看就不穿了,好贵的鞋呢。”于是一片哑然,然后儿子继续穿着它晃来晃去。
从儿子买鞋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我现在才知道他购买的是什么品种的鞋,那款式现在令我惊讶呢,居然是最流行的主打色调,再次和同事说起这事儿时,她只是笑:“唉呀,你天天吃呀穿呀身材胖瘦呀,再不关注新生活新动态儿子都跟你没有什么话说了。”听了后我不以为然,忍不住瞧瞧自己脚上的旅游鞋,传统的款式,价格也无法和儿子的鞋价相比。两双鞋,两代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款式,看来,我真的需要沉淀自己的思想了。接下来的日子,与儿子的沟通与交流多在微信上。见不到人,却可以通过神奇的网络进行沟通,如今享受着网络的我却不喜欢网络。因为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着我,我们只能通过网络联系,而却难见到真实的人。可怕吗,网络就这样悄悄地侵蚀着我们之间的那种紧密的联系,如果没有网络,他就回家了,我就去看他了。
时光荏苒,孩子长大了,我一直努力想消除我们之间那道不可喻越的代沟,于是尽量地多与身边的年轻人交流,想了解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爱好,他们的兴趣。可能是自己的心有些过于敏感,孩子的一颦一笑我都在乎,在内心里多么渴望与他畅所欲言啊。然后生活总是将我们弄得忙忙碌碌,仿佛人与人之间有许多链锁将我们隔开了距离。更多的时候,屋里是空的,那双大大的鞋显眼地摆在鞋架上,冬天买的鞋,经过一个夏天似乎有层薄薄的灰尘落在上面,我弯下腰用抹布轻轻拭去鞋面上的灰尘,之后,又将脚试着伸了进去,好大,鞋头前空余着,就像我和儿子之间的距离,在这距离里写着许多的挂念,有我的渴望,有儿子的思想。望着它,感慨着,以后儿子的学习会越来越重,脚下的路也是纷繁复杂,于是他的脚板会更加宽大了,所以这双老爹鞋更加适合他,我想等他的人生到了三岔口的时候,总会面临选择,总会面临过独木桥的那一天。或许在他今后无数的日子里,这双老爹鞋还要载着他离开我们去走更艰难的路。想到这里,这双老爹鞋在我的眼里不再那么的别扭,它将伴随着儿子坚实的脚步,迈过人生的沟沟坎坎,一直向前。再或许这双老爹鞋是他迈向生活前进路程的开端,儿子将穿着它去开拓人生艰难而又有意义的路途。
当我的脚继续摸索着这双鞋的空间里时,突然脚底被硌了一下,用手去摸了摸,那是一双鞋垫,鞋垫是有传统的绣花,因为汗湿或者是塞着的时候没有弄平整,鼓鼓歪歪的,一想起这双鞋垫被儿子的脚踩着陪着他走许许多多的路,一股温暖由心底荡漾开来,好想好想化做儿子的鞋垫,经常陪伴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走路一起生活。摸着鞋垫,望着这双大大的老爹鞋,也不像先前那样的不顺眼了,有些喜欢它了,尤其是一想起,它要经常陪伴儿子到达生活的里程碑,就不由得更加爱惜起它来,用抹布仔细的拭前拭后,生怕有一些灰尘蒙在它的上面。由不习惯到看顺眼,由看顺眼到喜欢,这是爱屋及乌么,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