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迎接林立果
　　 有一天，接到上级命令，让我们宣传队集中起来，到沙堤机场去迎接林副部长。林立果，在我们部队被战士们传为神奇人物，有人说他是“靓仔”、“赛锅”，也有人说他会驾水陆两用汽车。但对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部队高级干部会议上的学习毛主席军事思想的讲用报告。我们部队把他的《报告》印成小册子，战士们人手一册，供大家自学。
　　 《报告》的主体大约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结合毛主席的战略思想谈个人体会，其中大量引用了毛主席的原话。第二部分，主要是讲帝国主义的“发家史”，《报告》以西班牙和英国为例，大意是说，在英国还没有发迹之前，西班牙可称得上是地球上的霸主，但随着大英帝国的撅起，西班牙则显得暗然失色。大英帝国最辉煌的时期，被称为“太阳不落”的国家，即太阳照到哪里，那里就有它的殖民地。然而，它们的“发家史”就是一部强盗史，大约和后来的索马里海盗相似。第三部分，主要是讲空军在未来战争中的作用和史命，《报告》列举了大量近、现代战争史上空军所显示出来的威力。《报告》结构严谨，史料翔实，论证充分，值得一读。所以，当时我对林副部长竟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敬意。
　　 参加这次迎接林副部长的是广州空军的6支宣传队，共200多人，据说林副部长晚9点多到，现在还早，我们的任务是先吃饭。这是广空高炮9师的某部餐厅，餐厅很大:横排4桌，竖排10多桌，每桌8人；除宣传队人员外，还有司令部、政治部的人员，将所有的桌子围得满满的。人多热气大，再加上餐桌上各种菜肴的蒸气，使吊顶上的电棒显得光线不足。每桌一件啤酒，我桌上的人除张生外，我一个都不认识，听口音，大多是南方人；南方人爱喝啤酒，还没正式开饭，他们已经干掉了几瓶。其中一人说:“马上王司令来碰杯，我们喝完了拿什么碰?”一人应道:“管他呢。”这时，忽听有人大声说:“大家请安静，下面请司令员王甫同志讲话。”
　　 餐厅内安静后，王司令开始讲话，他的讲话内容非常简单，大意是说:林副部长下机后，大家不要拥挤，男同志靠后站立，女同志向前靠近些，所有的同志都必须面带微笑，满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完成好这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迎接任务。讲完话后，他走下讲台，端着酒杯缓慢地走着，在每张桌前停留几秒钟，抬抬端杯的手；到我们桌前时，我们照样都站起来，他们把早用白开水和酱油调好了的“酒”一饮而尽。
　　 司令员王甫，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每年年底，驻在空司的内线班都要把司令部的公用电话和首长的私人电话内线捡修一次，因人手不够，我们自然要帮忙；所以，空司大院内的所有将军楼(单体别墅式)和所有办公楼我都十分熟悉。我第一次见到王司令时，他正在球场打蓝球，是“散打”而非比赛；有人向我介绍说，那一个高点的就是司令员。他当时给我的印象是:肚子太大，与四肢的比例不是很协调。
　　 这时，大部分人已经放了碗，领队告诉我们，林副部长已经在白云机场下机了，让我们明天到白云机场去。
　　 第二天下午，我们的汽车沿着白云机场飞机跑道一侧的车行道绕过指挥塔直奔后勤大楼，下车后又直奔餐厅，任务仍然是吃饭。来了多少人?不清楚；分几个餐厅就餐?也不清楚。但我们所在的这个餐厅、餐桌的结构和造型还真是以前从没见过:餐桌长十几米，四角呈半圆型，宽约四米，中间是空的；人坐下来可以从空洞处看见下一层楼的人员走动。我们环桌而坐，每张椅子前的桌面上，摆着一个小碗儿，一个小盘儿，一个小勺儿和一双筷子。餐具的前面是传动带，自动地、慢慢地旋转，传动带的平面上，摆放着各类食品:有海鲜类、野味儿类、果蔬类、糕点类、煲汤类等；而每大类又有若干小类，再加各类食品的佐料餐盘，可吃食物肯定不下百种。其中有一道菜，是猪腿骨关节处剔下的那种薄薄的脆骨，形似梅花瓣儿，又香又脆，我吃的最多，接着又喝一小碗广东名餐鱼煮稀饭就差不多了。吃完饭，领队让我们上车回家，折腾了几天，连林副部长的影子都没看见。
　　 后来，据消息灵通人士说，林副部长这次是为选秀而来的；还有人说的更传奇:说老芈并不老的老婆，那天晚上挑了几个漂亮的女兵，为林副部长跳脱衣舞，女兵们不好意思，老芈的老婆说:“怕什么，门窗是封闭的、隔音的，为了表达对林副部长的忠心，现在，我为革命带头脱裤子。”听后，我总感到有点像扯淡。既然门、窗封闭又隔音，消息如何传出?
　　 林立果这次来广州到底有何任务，当兵的当然不清楚；除上述选秀说之外，“9·13”事件后，战士们私下议论认为，林立果这次来可能是为“571”（武装起义)宫廷政变作准备。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公开的资料显示，追随林彪的飞机在北京坠落后，从一大堆文件中发现一份顾同舟写给林彪的汇报信。周恩来总理不知道顾同舟是谁，工作人员告诉他说是广州空军参谋长。原来，毛主席南巡到长沙，诏见了部分军队的高级将领开了个吹风会，会议要求不准作笔记，不准录音。顾同舟的这份材料是会后追忆，将毛主席的讲话内容整理好后写给林彪的。所以，战士们的推测还是有点靠谱，不太象扯淡。
　　 不过，有一件事真不是扯淡:“9.13”事件后，部队首长讲话时说:“有的人，林副部长坐过的椅子，她不舍得擦，她坐着说这是最大的幸福；有的人，林副部长在她脸上亲一下，她三天不舍得洗脸，说这是最大的幸福；现在，林副部长摔死了，不知道她还幸福不幸福。”
　　 有人说，广州空军是林彪的部队，这就真够扯淡了；应该说，中国人民解放军都是中国共产党指挥的人民子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