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刊视界】撞山
商场真如战场,竞争残酷,钱没斗不过尔虞我诈的生意人而受骗,血本无归,沮丧到极致。走投无路的他,竟冒然决定去偷,偷回血本即收手。
钱没确定的目标,是一家位于偏僻的个体华联超市。
是夜,他悄然藏到华联超市附近,眼看行人越来越少,路灯熄灭了,拿上工具撬开防盗门,猫腰钻进……凭借随带的手电筒亮光,发现墙角处有一保险箱,甚是惊喜,尝试着搬起却纹丝不动,又欲撬开保险箱锁而无法着手。就在钱没使绝招抡起大锤砸向保险箱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住手!”
钱没的脑袋“嗡”地一声,手一哆嗦,铁锤砸在自己脚上,钻心地痛得他“啊哟哟”嗷嗷直叫。他猛然回头,一个腰圆腿粗高大壮士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把巨大老虎钳,钱没吓得瑟瑟发抖,几乎瘫倒,脸色惨白不敢正视。
“别怕!咱们撞山啦,嘿嘿……”壮士开口后,钱没才有所镇静:“这么说你也是……”
“你是初入本行吧?”
“你……你怎么知道?”
壮士晃了晃手中家伙:“天下贼没有不认识我的,而你……”说着走到保险箱前……
钱没立即警觉起来:“老大,这虽是我先发现的,撬开钱财咱们平均分配咋样?”
“嘿嘿……你先发现的?如没我,你早被抓了。”壮士见钱没似有疑惑,拉着他来到一道门前,附耳细听,不禁浑身颤抖,门内“呼呼”鼾声阵阵。壮士告诉钱没,这个超市有两个房间,一个堆放货物,一个住人。
钱没将信将疑,说既然里边有人,为什么撬门、翻东西、移动保险箱、说话都未发觉呢?壮士笑答,因为那个人喜欢喝酒,逢酒必喝,逢喝必醉,今晚他喝了一斤多白干,别说撬门什么的弄岀的动静,就是打雷也醒不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什么人?机灵的贼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为了偷这家店,我踩点了一个多月,你用了多久?”
“三天。”
“三天,能摸透底细?没有监控,没有养狗,老板是个女人不住这里,叫她弟弟晚上守夜防盗。恐怕你不知这些利于行窃因素吧?哈哈……”
“甘拜下风,不愧是老手!”
两贼达成五五分成的意向,分钱简单,关键的问题是,怎样弄开保险箱。
壮士也显得无计可施,搬不走、撬不开,除非砸碎砸烂,但那房间里还有个将醉醒的人,猛锤震响会吵醒,他们就完了。
“该怎么办?”钱没沉不住气了。
壮士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锃光瓦亮的刀:“一不做二不休,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那醉鬼杀了!”
“什么?杀人!不不……我……我干不了……”钱没吓呆了,直摇头。
“不杀了他行吗?”壮士冷笑道。
“偷不到钱没关系,杀人绝对不行,是死罪啊!”
谁料,说话之间,壮士不顾钱没阻拦,抓住刀子破门闯进那人房间……不会儿只听得几声惨叫。壮士提着血淋淋的刀岀来,钱没吓破了胆。
“杀个人算啥?看把你吓成熊样?”壮士说完,把刀塞给钱没。
钱没胆战心惊:“刀给我干啥?”
“刚才捅刀手有些软,可能未刺死,你去补几刀。”
钱没将刀一丢:“我不干!”
“我们已是一根蝇上的两只蚂蚱,这可不由得你了。”壮士狞笑着说,使钱没傻了眼,惶恐、无助、绝望,一下子瘫倒在地……
许久,一脸凶狠狡诈的壮士,变得善解人意起来,轻轻拍了拍钱没的肩膀:
“你悔不当初了吗?”
“后悔又怎么样?人命关天难逃法网!世上哪有后悔药?”
壮士却无事般神秘一笑:“错,还真有后悔药卖哩!现在可以送你一粒……”
“此话怎讲?”
壮士没回答,拉着钱没径直进入住人的房间,打开电灯,没人,有一头倒在血泊中的猪崽。
见此景,钱没愣了半响,见壮士又拉他来到保险箱前,麻利地输入几个数字,“啪啦”一声门开,然后笑对钱没悠然道来:
“我并非盗贼,而是这家超市老板,女店主是我妻子……”
“从我撬门开始,你就发现了我?那为啥不报警抓我?或者只要你嗓子一吼,我就会落荒而逃,何必如此……”
“你说得不错,我喊一嗓子能吓跑你,可是以后呢?你还会去撬别人的门,一旦被发现失手,可能头脑发热做出极端事来,到那时你到哪儿买后悔药?”
钱没低下头。壮士从保险箱里取岀一沓钱:
“这钱算是我借给你的,拿去还债务。我店里正好缺人手,如不嫌弃,可以来上班……”
钱没抬起了头,眼里噙出泪花:
“老板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个可救的人?”
“为什么?”
“人生就像疾速行进的快车,最关键的不是油门给足动力,而是适时点刹缓冲停车,你是一个懂得及时刹车的人。”
钱没懵懂觉得:这就是“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