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云】我与影子靠背而坐(组诗)
◎投影
我尝试多次,还是未能躲过
生命中那些刺眼的强光
树影斑驳。无序。混乱
有人一直在拷问风的真诚
用大地新冒出的岩浆
或者,用石头沉默的臆想
断桥残壁,拿什么修复
空山。寂寂。无退路
淹没我的不是沙尘,以及
越刮越紧的风声。而是你错误的判决
你的喜怒,如一束光
照亮的部分越光鲜,背面有更深的皱褶
◎原罪
我习惯在老去的路上不断翻新
用年轻的思想武装渐老的肉身
我一直怀疑,这还是我吗
机器的轰鸣如此之大
有些是我负气的咆哮
有些是我折旧的呻吟
此刻,我伸出手
卸下体内禁锢多年的螺栓
锈蚀的零件散落一地
古老的敌意散落一地
◎杂技
悬木的尽头
有许多道不清的危险
我们用眼色调节各种平衡
但是,这样的平衡
通常受支点和距离左右
接踵而至的危险
我无力招架
那么,请告诉我
有没有一种杂技能躲过
世人的目光
而我,却要在这危险的杂技中
挑出花朵
年复一年
一个人的罂粟
◎离歌
比起去年
布谷鸟和麦子的和谐
这个季节
忙于在纸上讨伐的人
更主观主义了
一把剑经过时
我与影子靠背而坐
在暗处。你的恨
如落入水中的烟灰
浸透的错觉
弥漫整个水域
五月将尽
在人间
我又少了一次
求生的机会
赴死表白的机会
此刻,侧耳
隔着硝烟
你会听到
那故作高亢的
风的悲鸣
◎致大海
大海,幸存者的天堂
风在这里徘徊和流浪
心怀另一片汪洋
黑夜的歌声托起千层浪
水在这里活着和死亡
大海,一望无际的蓝色广场
海浪已经睡去
多么寂静的天堂
没有比这更大的沉默了
黑暗中的礁石
守望黎明和经过的微光
扶起一朵细浪
悲伤在冥冥中长出翅膀
◎容器
命运是个巨大的酒窖
大多时候,我被迫服下
自己酿造的五味杂陈
我曾和种子一起
用无数种沉默的方式发酵
抗争。均以失败告终
偶尔出其不意,与之打个平手
比如在某个黄昏
我把影子和落日摁进剩余的酒水
让燃烧一天的爱恨,和太阳
一起淬火。演练死亡和自救
第二天,浮出水面的又是
一个崭新的容器
没有余恨
这样多好啊,仿佛
我就是那个初生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