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而,我要读 (散文)
国庆七天的假,昨天和今天转了两天书店。好久,没有买书了,有些想。
书店里徘徊再徘徊,踌躇复踌躇,前后选了十几本。比如柴静的《看见》,周国平译《尼采读本》,蔡元培的《中国人的修养》。比如,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比如史铁生《我与地坛》,王小波《沉默的大多数》,海子的诗集和钱义忠教授写的两本小册子,藏区游记,《梦幻圣城木里》和《人间佛陀释迦牟尼》。及其他。
王小波的书曾读了不少,收藏过他的《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等。他活过困难时代文革时代和知青时代。他说,“自我辈成人以来,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颠倒着的……”我喜欢他不拘的文笔。人们称他为中国的卡夫卡。史铁生是在用生命写作。他是个瘫子,皇城根下,轮椅上度日……但史铁生不是张海迪,他不写励志而写对生命的拷问,拷问生命存在的意义。他在《我与地坛》中写道: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他说:“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他们都是思想者。他们在孤独中彷徨,在孤独中思索,并在孤独中实现了灵魂的自由。
我读他们。后来,我也写。
自我写了《我的外孙叫麦稻》一书出版后,又出了我的小说散文自选集《猫》和《归途》,正在修订编辑的还有第三卷第四卷,暂定名《子非鱼》和《上帝哭了》……当然,这只是我对我十余年码字的整理。我切实体验到写书难和出书的不易——熬夜,疲倦,有时思绪困顿得几乎沮丧……
这个难,使我更珍惜天下写书人的笔墨。低下头,嗅墨香的味道。
我的写书和出书,给人看倒也罢了,为自己六十年来爱书读书“终成正果”的“结”去划个句号,确是初心的冲动。比如雪泥鸿爪……
汉时刘向说过,“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佛是一盏灯。这个佛,我泛指那些思考者。读书,到了我这个年岁,对“学思修,戒慧定”的体会是逾加得深。我们常说人愚浑,说他“不学无术”。过了“谋食”之青壮年,我现在老了,“术”是不再需要的了,而要的是烛光的一点明,于黑夜中求灵魂的“平和”,“修”那种建立在对生命认识上的“慧”与“定”。所以,我说,读书是在“朝圣”。家藏诗书三千,心怀菩提一叶。虽,未修得“物我两忘”,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可以做的,我想。我很愚钝,用他人的眼光去审视这个世界的繁乱;我很浅薄,用他人的思想去充实我生命的厚度;我很阴暗,用他们的一烛火去点燃我活着的热情。是我读书的目的。人生短促,我不能阅世千古,所以我读书。目光局限,我不能游历八方,所以我读书。我不是你,我不能重复你的人生,所以我读书……
“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毛姆《月亮和六便士》)
而,我要读书。
于是,我撕开了书的塑封……读毛姆,“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虽然,思特里克兰德死后,他在塔希提岛的画作和那个小木屋,被他的爱人一把火焚烧掉,一根木头都没有剩……
他拥有过月亮。
2018.10.02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