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双叶恋(中篇小说)
最好去山中打猎,假如碰到一只鹿,张弓搭箭,猎获之快感便油然而生。或者下海捕鱼,突然遇狂风暴雨而翻船,但绝处逢生进入龙宫,被王子搭救,并赐予几大麻袋珠宝,……然而想象终归是想象,再美的梦还是梦,天可注你命,月可定你缘,如之耐何?
叶红胡乱的想了这一阵,但还不见前面V字型的山口中有奇迹出现,再看看腕上的手表,又遥望西山岗那颗又圆又红的夕阳,不禁想起:“斜阳何处最销魂,楼上黄昏,马上黄昏。”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想起了这首诗,心里一阵疼痛,一阵烦恼,难道他这次又是忽悠她?还是真有事耽搁?她再也顾不上欣赏比二月花还红的枫叶和乌桕叶,更害怕看到那些蹦跳雀跃的孩童,满面春风的大嫂婶婶,白发如雪的老爷爷老奶奶,她觉得他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或蹲或立,倚松靠竹,这一切景象仿佛都是做给她看的,但她又迅速的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她接他 回家,别人怎会拿镜子照出她内心的“秘密?即使有人看出她的踪迹,又何苦和她过不去呢?总之,她不必再在这村口徘徊,眺望,好像个神经病人似的。上个月十五,也是这时候,她也站在这棵槐树下,痴痴呆呆,不停的盯着前方拐弯处看,后来突然奔来一辆和梦强一模一样的宝马,她高兴的迎了上去,结果她扑了个空,还差点被宝马撞到,那司机打开车门,狠骂了一句:神经病!找死!”这次,她又看到几辆宝马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尽管内心一阵激动,但终于克制住,免得再闹出笑话。现在,她看了看手表,已是下午五点钟,看来她又将扫兴而归了。她本想抬腿就走,但她的脚 好像被盼望的树根勾绊着,怎么也挪不动半步。她如同掉进了冷水缸里,浑身筛糠一般。然而这时,偏有个马脸的孩童追着一个扎蝴蝶结的胖女孩,胖女孩没跑多远,便一跤摔倒地上,马脸男孩追到时不但 不扶起她, 反而骑上她的背,并且用一只手拍打她的屁股,“驾!驾!”蝴蝶结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而就在这时,另一长腿男孩不知从路边的那棵树后冲上去,一把掀开马脸男孩,还揪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说“下次你再欺负她,这个不客气!”马脸男孩慌忙说“大哥!饶命!下次不敢!”叶红见此情景,仿佛回到了她和梦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梦境。那长腿男孩不正像梦强吗?而蝴蝶结女孩则是她的影子,现在不过是强哥哥救小妹的故事重演。因此叶红又情不自禁瞥了一眼前面的“红崖嘴”路口,才慢吞吞的往回走。
正在这时,叶红的母亲程芝玛从家里跑出来,她边跑边喊:家里来电话了,梦强现在回不来了。叶红一听,又遗憾的瞟了一眼“红崖嘴”,便再也不回头的向家走去。
“叶红,你还犹豫什么呢?也许他真的有事回不了家,也许他只是逗你开心,你想想他离你都八年了,他还会记着你吗?你就不要再等了,天涯何处无芳男?”程枝玛大嫂又一次开导她说。
老妈好心疼好心疼啊!还是现实一点吧!找个能靠谱的帅小子嫁了吧!难道没房没车就不能过日子吗?”
“妈妈!妈妈!别说了!”叶红说罢扭头就往回跑,没想到一头撞在正从毛家峡电站下班“胖墩”迟欣的怀里,他狂喜得几乎要蹦起四五尺,哈哈!天上还真的掉个大美女到怀里!不亲白不亲!一霎那间,他本想抱住叶红不放,可是他激动得一时竟然不知所措,不等他的双臂合拢,红叶羞愤得甩出利剑一般的两个字:“做梦!”然后一个猛转身,春燕一般斜掠过他的身旁,转过路边的一棵大松树。迟欣头脑一片空白,脚下一阵零乱,身体虽向前蹿了几下,但終没能拽住叶红的衣角,竟然一头碰在松树上,鲜血立刻喷洒一地……
“哎哟!哎哟!”迟欣捂着流血的额角,也不顾地上有堆牛屎,便一屁股坐下去。程大妈赶忙走上前,非常心疼怜爱的说:“你个臭疯子,别做梦了!我女儿的心上人又不是你!你干嘛不死心呢?你看你都坐在一堆牛屎上,我女儿可是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的杜鹃,高高挂在梓树枝头的红叶!谁愿意将鲜花插在牛粪上?”
叶红听到迟欣“哎哟”一声惨叫,心肠一软,不禁回首,但见他手按额角,如同受伤的豹子蹲卧地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情在她心头荡漾,好像一股清澈的泉流突然涌出山嘴。她迅即转过身,几步就跨到迟欣身前,弓下身子,伸出她芊芊玉手,轻轻挪移开他带血的右手,掏出衣袋中的芳帕,捂住他的额角,就势坐在他的身旁,似嗔似疼,含情带骂的说:“你干吗这么痴!疼得厉害吗?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啦!这点彩不碍事的!”
“不行!我说不行!至少要去包扎一下,挂几瓶水,消消炎!”
程大妈见女儿对迟欣态度亲热了一点,心念一转,急忙说:“迟欣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有发展前途,千万不要错过这好机会!把你的车开去吧!”
叶红转而一笑说:“妈,你别想多了!这不过是救死扶伤而已!去去就回!”
叶红起身回家,迅速的开来车子,迟欣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打开车
.门,坐上副驾驶。
车子飞快的向医院驰去,迟欣看着红叶娴熟的驾车技术,还有她那苹果脸,不禁心潮起伏,热泪盈眶,暗暗发恨:此生不把她追到手,也枉为七尺男儿!……
一
而此时此刻,A市的蓝云小区的出口处,梦强蹲在一辆宝马车门口,无限烦恼的看着出口外的街市,而拥抱着他的叶青小姐,犹似一团烈火,仿佛要把梦强烧成铁水,而后塑成米老鼠,关进她的笼子里,她像小猫一般,什么时候高兴就把他放出来,戏耍一阵,撕咬几口,让他进不能比翼双飞,退又难回家乡。尽管他找出各种借口,但每一次都 叶青戳穿,弄得梦强十分尴尬。你真不愧为叶董的女儿,叶经理!今天回家本来是昨夜枕边商定好了的,你即使不让我和叶红见面,也应该让我和父母见一面吧!毕竟离开家乡八年了啊!虽然你不是日本鬼子,但我也不是八路军,八路军终究能打败日本鬼子,而我却至今都被困在你的魔笼里,逃一次抓一次,逃一次抓一次!尽管这比喻不当,可是这情况是多么的类似!梦强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恨不能将叶小姐推倒,然后开车驰聘在回家的大路上……
叶青正得意洋洋的抱着梦强,心想:你现在可是插翅难飞了!我叫你乖乖的跟我回去,你就得跟我回去!不识抬举的穷小子,你那个“黄脸婆”有什么好恋的呢?
“嘀!嘀!”分身的梦强按了一下喇叭,迅捷的扭转着方向盘,一眨眼就开出了闸门,飞快的朝家乡开去……
而叶青还在抱着梦强,总以为他是跑不掉的,即使插上翅膀也飞不走!可是她哪里知道,她现在抱着的却是一个稻草人,而真的梦强早开车走了!她突然想起梦强怎么不和她吵嘴呢?前两次都和她吵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似的,难道这次他学乖了吗?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将梦强扳入怀中,一拉他的手,“咦嗨!他的手怎么那么冰冷?再一看,他的眼珠,怎么也不转动?慌忙中,哗啦一下子撕开他的衣服,惊得她惨叫一声!“鬼!鬼!魔鬼!”再往闸门口一望,她的宝马车不见了!……
叶青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
梦强开着宝马,风驰电掣般的飞奔在回乡高速路上,他此刻感觉到他正如冲出牢笼的大雁,冲出森林的猛虎,但更多像是汹涌澎湃的江水,勇猛的奔向大海!这就是自由吗?八年了!他自二十二岁离开回家乡,现在都而立之年了!这八年,他获得了什么?首先得了某大学的本科毕业证书。这是他向更高山峰攀登的资格,也是持久进攻人生难关的动力。荣誉方面:A市某高科技有限公司营销部经理。物质方面,他要房有房,要车有车!按理说他这八年不能说不发达,不能说不辉煌!但他也不知是那根神经装错了位置,还是眼角膜有问题,放着董事长的千金不追,偏要追着家乡的那个初恋叶红,难道叶红身上装着了什么魔石?或持有通向某宝库大门的鈅匙?亦或是她的倾城之美,让他无力自拔?他有点模糊,不敢再往后想象。
路边笔直的白杨,广阔的田野,金黄的稻浪,墨绿的大山……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幅幅风景画从窗前掠过,正像他和叶红交往的一桩桩一件件的美好记忆,特别是她那甜美的歌喉,唱出的歌儿简直能勾他的魂魄,一首《粉红色的回忆》至今还在梦里拨动着他的情弦!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开车要紧!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全的大事!
车子进入服务区后,梦强不知因什么景物又使他想起今天玩弄的“分身术”,心里突突的跳起来,这是他最近学到的一门“怪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领,他是在黑老大的手里买了一包“迷魂烟”。当叶青拽住他时,他便将烟点燃,装作要吸的样子,然后故意去搂她,当她闻到那烟的气味,而后出现幻觉,他立刻从后备厢里拿出稻草人“梦强”,悄悄放入她怀里,而后用备用鈅匙,启动宝马,一溜烟开走,整个“分身”过程有点刺激,有点惊喜!
其实,叶青爱他也到了恨不能把他整天都关在爱笼里一般,她越是要控制他,关住他,他越是想逃跑,尤其她的母后简直不让他有半句话说,每逢到他家吃饭,陪客,他就像是一个木偶,母后叫他往前,他就不敢退后,叫他上山砍柴,就不敢下河捉虾。叶青一踩他的脚尖,必得对她父母歌功颂德,热烈的吹捧一番,否则他们在客人面前就感觉没面子。如果那次没按照叶青的“暗语”说话,饭后就会召开一场批斗会,斗得他点头哈腰,连连赔“罪”为止。这就是豪门大户家的“潜规则。”
第一次逃跑时就是在她母后要他答应国庆节结婚,而他心里还装着叶红,大有非叶红不娶不罢休的态度,因而冲动起来。本来她母后已教训得他无地自容了,而叶红也不放过他,还不准他纠正母后的错误,这是不是太霸道了!他一怒之下,装作要上洗手间,而后从后门开车逃回家乡。可是那“死保安”偏要拽住他问长问短,好不容易糊弄出了后门时,叶红这“鬼精灵”就赶过来了,她一冲过来,便拉开车门,抢走鈅匙。其实,叶红根据他今天中午吃饭的表情,便判断出他要实行“逃跑”计划了。最后,他只得忍气吞声,欲哭无泪的做了叶红的“俘虏”,乖乖的跟着她回到客厅,继续陪着喝酒,吃饭,饭后刷锅洗碗,拖地板,……他常常自我解嘲说:“这哪是上门女婿呀!干脆是男保姆了!”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还不得不这么干下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梦强受自尊心的鼓动,报复心的唆使,决心冒第二次险,不要这“官帽”不要这“乘龙快婿,”不要这别墅,他要回家乡,和他的发小叶红过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大不了第二次创业,而今迈步从头越!主意拿定后,暗暗的配了一把车鈅匙,藏进他的夹衣口袋。
叶青这几天观察到梦强神秘兮兮的,既乖顺又勤奋,不仅将公司里的工作安排得有条不紊,精紧妥当,而且对阿姨和叔叔更加彬彬有礼,笑容可掬。回到家不仅烧饭,拖地板,还帮她整理文件。在前段时间,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即使有时做一点,也是不情不愿,现在他怎么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莫非他又要逃跑吗?叶红想到这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立马对梦强说:“明天出差到B城,可能要过一两天才回来。”
梦强不高兴的说:“怎么又要出差?”
“老爸安排的,还能不去?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去去就回吧,莫让我做梦都想你!”
“装洋,谁信呢?”
翌日清晨,叶青叫来奔驰,而后兴致盎然的驰出了大门,刚刚开出两站路,突然将车掉头,飞奔而打道回府。
也就在此刻,梦强也启动了公司的宝马,刚刚过了铁闸门,迎面而来的叶红,迅捷的跳下车,命令似的说:“下车!怎么也不向本小姐报告一声?”
“我也出差!”
“鬼扯!要不我打电话问老爸一声!”
梦强慌忙遮掩说:“临时决定,来不及请示叔叔!”
“好啊!继续编吧!本小姐早就妙算到了,今天出差,其实是对你又一次考验!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家贼!说罢将宝马鈅匙一下子拽走,这下你可以走了!”梦强本来可以用备用鈅匙,但现在叶青正杏眼圆瞪,火花四射,况且他的“秘密”完全被暴露无遗,不如“束手就擒,甘做俘虏!也许还光彩一点……”想到这里,梦强立刻哈哈大笑:“叶小姐果真精明,好像是诸葛亮大师再世!本公子一时糊涂,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到你老爸老妈那里告状了!”
“嗨!嗨!”你也有怕本小姐告状的今天,要本小姐不告状也可以,这里有个条件:如,你过来一下,梦强一想:不就是拥抱一下吗!可是,他这次错了!彻底的错了!就在梦强挪过一下身子后,她便用闪电一般的速度,揪住了梦强的耳朵!你逃跑呀!怎么跑不了呀?
“轻点儿好吗?你不是要把我的耳朵揪去吃了吧?”
“谁稀罕你的臭耳朵!滚!滚得越远越好!”
“那好!我这就滚!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呀,莫回头!” “你敢!”叶青又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色厉内诧的说:“叫你滚,你还真滚?笨蛋!”
……叶青说出这话后,牙齿都快把嘴唇咬破了!眼角的泪珠都快滚下来!真可谓:“热泪欲零还住!”
梦强心想:“巴不得!谁稀罕你挽留!不过真逃了,那这一年的十万元奖金就彻底泡汤,即使回到家乡创业,启动资金又从何处而来?最好还是要想个两全其美之计!让她老爸老妈赔了女儿又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