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比较鲁迅与李敖(随笔)
鲁迅与李敖,都是文坛上大师级的风云人物。说他们是大师级人物,是因为他们学识渊博,说他们是风云人物,是因他们的思想影响了他们各自所处时代的一大批年轻人。
鲁迅是由“学医的鲁迅”转变为“从文的鲁迅”的。弃医从文的起因,是在日本求学时看了一部电影,电影的内容是一群日本士兵枪杀中国人,而围观中国人还面带喜色齐声欢呼。这不仅大大刺痛了他的民族自尊心,而且也使他感到中国人的精神麻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觉得自己必须拿起笔来,唤醒民众的觉悟。
鲁迅,是现代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在现代国际文坛上享有崇高的声誉。他没有给后人留下长篇巨著,除《呐喊》、《彷徨》、《故事新编》三部小说集和《野草》等少量散文集外,留下的更多的是杂文集。读鲁迅作品,不仅可以体会到他内心的迷茫和困顿,还可以看到他是文坛上英勇善战的斗士形象,不仅可以看见他的矛头指向封建礼教,还可以看见他的枪口描准国民政府。
一百年前,即1918年5月,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了小说《狂人日记》,这篇小说是鲁迅第一次用“鲁迅”笔名发表的,是他第一次用现代体式白话文写出的小说,也是他第一次用文学样式向封建礼教打响的第一枪;在作品里,他借狂人之口揭露了封建社会历史全是“吃人”的历史。象这种揭露、批判封建礼教的例子,在他作品里比比皆是:小说《祝福》里的主人公祥林嫂,就因死了男人成了寡妇,在寡妇不干净的文化氛围中,祥林嫂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死在除夕夜的鲁镇。
如果说《祝福》的矛头指向封建礼教,那么,《阿Q正传》不仅揭露了封建礼教给人带来的精神麻木,而且还揭露了辛亥革命后的旧三民主义革命的不彻底性。阿Q是旧中国农民的典型代表,他穷得一无所有,只能住在土谷祠里,整日四处漂泊。见到小D冬日晒太阳时能将头上的虱子捉出来掐得啪啪响,他自愧不如;在妮姑庵里他偷萝卜,被小妮姑发现并指责,他说你叫它(萝卜)答应才是你的;他最怕的是假洋鬼子的哭丧棒,挨了打他就在心里骂“儿子打老子”;听说革命了,他想的是革命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想到的是,把秀才娘子的宁式床抬到土谷祠来供自己享用,他想的是讨个老婆,他物色的第一个对象是吴妈,但他又嫌人家的脚大了,他想,即然革命了,他会看见一群身穿银盔银甲的人,等等。在这里,阿Q把辛亥革命理解为明朝复辟,从而批判了辛亥革命没能贴近人民的错误。与这篇作品内容接近的还有小说《药》。小说以茶馆主人华老栓为儿子治病去买人血馒头展开故事,而这个人血就是革命烈士夏瑜的血,故事揭露了长期的封建统治给人民造成的精神麻木,同时也批判了辛亥革命脱离群众的现实。
鲁迅在揭露封建礼教对中国人民的毒害和辛亥革命没能发动群众的同时,还把匕首指向当局。
1926年3月18日,段琪瑞政府对游行的学生开枪,刘和珍身中数弹,不治身亡,死时年仅22岁。《纪念刘和珍君》是鲁迅先生为被害青年呐喊鸣冤的杂文,也是向北洋政府掷去的投枪。他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三月十八日也已有两星期,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者,鲁迅精神是中华民族的硬骨头精神。他的批判现实的精神决不仅体现在封建礼教、旧民主主义革命的脱离群众和当局的残暴几个方面,对见秋风而落泪,见明月而伤感的鸳鸯蝴蝶派照样给予冷嘲热讽,对为统治者帮闲的御用文人更是主张要有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对“资本家的乏走狗”绝不可心慈手软。
在经过慢长的迷茫、战斗后,鲁迅终于看到了希望,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中国共产党身上,最终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好朋友,受到毛泽东的高度赞许。
李敖是由“文化李敖”转变为“政治李敖”的。所谓文化李敖也是“古典李敖”,在掀起中西文化论战时,李敖基本是文化问题的李敖。所谓“政治李敖”,指的是先有《千秋》(评论)后有《万岁》(评论)的李敖,每月两本书,书生大论政,以历史批判的精神,矛头直指执政党即国民党,试图用笔杆子影响党外选情。
李敖早期的主要兴趣在历史学和文化学方面。正式涉足政治领域,大约是在他第二次入狱,出狱后即1982年。这时,他开始破斧沉舟,明确提出了“体制内改革”,让国民党卷铺盖走人,陆续发表了大量痛骂国民党的文章,一跃而成为党外激进派的导师,青年新生代的“思想宗师”。
从一般的情形看,台湾人痛恨老蒋而比较喜欢小蒋,喜欢小蒋的原因就是蒋经国引进了西方民主制度。但是,主张全盘西化的李敖认为国民党的民主是虚的,所以,他成了绝对反对国民党的斗士,他说:“国民党根本不是一个政治上的政党。”他认为,党外人士总是从国民党的宣传品上,去认定国民党是政治学上的一个政党,这是蛋头之见,书生之见。他指出,国民党的前身是革命团体,第一代走过秘密结社的道路,许多革命领袖都借助或加入过洪门会、致公堂、哥老会等黑帮组织。现在已是第二代第三代了。第二代已不象第一代一样天下是老子打下的,而变成“天下是老子的老子打的”。这种现象,使国民党的革命性减弱,家族性增强。第一代老子都会培养出第二代老子,再配上高速的联姻,认亲,师生,同志等等,在这一点上,国民党很有“人情”味儿,因此,与其说国民党是一个政党,不如说是一个大家族,是一个“靠生殖器串联起来的”有刀有枪有镇暴车的大家族。即使没有瓜葛到血亲姻亲的,只要认同它的大家族,这种“体外射精”也同样属于大家族。
李敖尖锐地朝笑那些试图建立“健康有效的反对党”,“忠诚的反对党”,是与虎谋皮,白日做梦。国民党把一批批党外精英关起来,把精英报纸一家家封掉,即使干愿做“尾巴党”和“政治花瓶”的乏走狗,帮闲在国民党那里也是一点儿不多赏,照样不得烟抽。他认为,国民党是痞子,痞子对精英,痞子是龙,精英是虫,犹如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这就是台湾的政治现实。
孙中山说,革命就是要先有一个关于未来的蓝图,然后去破坏,接着再进行建设。李敖就是一个大破坏家。他把中国旧文化的裹脚布挑开,让人们看它对人性的摧残而自惭;他把台湾社会的脓疮挤破,让人厌恶、掩鼻;他象顽童一样,把他看着不顺眼的达官贵人、学者名流放在刀笔上玩耍,嘻笑怒骂。就象孙大圣大闹天宫后被镇压在五台山下一样,李敖被国民党收监镇压两回;不同的是,孙悟空放出来后基本上皈依佛门,修成正果,而李敖出来后依然我行我素。
鲁迅是世界文坛上的泰斗,这一点李敖是无法可比的;但他们确有诸多可比性。首先,在政治上他们都把国民党看成是自己的批判对象,仅管他们批判的看点不同:鲁迅批判国民党滥杀无辜,残害人民,每每总摆出主子对奴隶的架式,而李敖则批判国民党民主得还不够。其次,他们在揭露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余毒方面态度基本是一至的。第三、他们都是以笔作刀枪的人。第四、在文风上嘻笑怒骂也有相似点,在这一点上,李敖比鲁迅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一次,台当局准备购买美国武器,李敖讽刺国民党就是美国的看门狗,甚至还不如看门狗,看门狗主子扔块骨头是免费的,而国民党替美国佬看门,还得自己掏钱去买骨头。第五、鲁迅把共产党看成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而一贯主张全盘西化的李敖,晚年却高调歌颂毛泽东,歌颂共产党,与鲁迅原本不同的思路,结果诸途同归。
论证有力,证据确凿。
五点剖析,观点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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