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醉人的樱花湖(散文)
坠落在胶东半岛黄海之滨的樱花湖,宛若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又有环湖的樱花树摇曳在湖岸,倒映于波光粼粼的湖镜上,柔水碎银,樱花如醉,花不醉人人自醉。十里放歌,一湖花诗;蓝锦随风,曼妙炫舞,直让人心随湖色而动,不由得也跟着醉醺起来,根本无法自持。
一
湖之美在于灵动,看一眼也得醉。“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捋红杏蕊。”词人冯延巳赏湖眼光最地道,眼光只瞄准了“风乍起”的湖色,给了我观赏樱花湖以启发。面对美如仙子般的樱花湖,生出多少诗意都是可能的。风因湖光而动,湖因赏湖人而醉了。湖边微波漾漾处,有踏浪戏水的男女;湖岸嶙峋的怪石上,有恋人依偎相拥。五颜六色,幻影在浅浅的湖波里,揉碎了,弄醉了,再变形,看得眼前生出诗一般的画面,仿佛美人齐聚醉湖,哪里顾得上“闲引”湖中浮鸟是不是鸳鸯,情侣相伴,早就让万鸟失声了;顾不得折枝弄姿,早就被一岸樱花包围,此时纷纷的落樱成了婚礼上的撒花。妩媚缤纷,绵软萦心,怎禁得住这般柔情蜜意。我暗自揣测,那些相恋相爱的人,是否是在这里做着漫步婚礼殿堂的前期准备?
我固执地以为,面湖而生出的浪漫,是深邃而灵动的湖色给予了启发,如醇的湖光、曼妙的倩影,时时熏染着,不醉便没有了可能。
哦,湖不翻波而心已醉得绵软了。宛若一面平镜的樱花湖,自有温情脉脉,自有风情万种了。樱花湖,充满了灵性与柔情,绝不东施效颦,自顾风流;绝不做诗人冯延巳所绘湖光春色的翻版,独显别样的妩媚。一泓春湖水,此时不掀波,静谧得仿佛是一枚抚之爱之都不够的蓝宝石,迷离而晶莹,玉润而从容。哦,举目而望,原来一路之隔的大海,随着万竿松柏的起舞,早就涌波作浪,给樱花湖送来海澜狂歌的余音,款款而不散,不绕梁,只盈耳,行走在湖边,就像踏着细碎的舞曲,就是乱一个步点,都觉得对不住正在欣赏舞者的樱花湖。哦,自然的手笔也随了人意,大海多情,偏偏留下这一片静谧,静谧得让人生出艺术的灵感,把原本不相关的物象,相融在一个魔方里,随意旋转,都是难得的色彩组合,动与静,是气凝心弦的臻境;虚与实,是智慧通透的启迪。这些,在面对樱花湖的时候,都会一齐涌来,让人措手不及。哦,樱花湖,蕴含了多少尚待我们求解的意趣和秘密!
哦,我在湖的怀抱里,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心醉恰恰是获得万千意念滚涌的最佳状态,醉如烂泥,一塌糊涂,可不是樱花湖给与人的醉态。
樱花湖啊,你还牵动着多少无边的遐想。我怎就不见那南湖画舫在水中游弋,原来湖水已经贯通了千里之外的南湖;我怎就不见那穿梭的游船戏水斗波,原来是怕打扰了沉鱼落雁的意境。静流无声,哪怕款款地荡漾拍岸,都怕伤了沉静的美感;一线涟漪,推开了万倾湖波,哦,她是在用心追逐沉映在水中的万朵樱花,容纳流云千朵,给流浪的云安一个瑶池,筑一处仙宫水阁。
自身的美总是让人怀有莫名的妒忌,樱花湖不给任何人腹诽的可能,漾起微波,直使人目接八荒,思飞旷宇。
二
凡纯粹的美都拒绝炫耀,可都要极尽美态,樱花湖便是。谁不赞叹,你的名字——樱花湖,唯美无瑕,以樱花树做篱,绕了十里堤岸,就因深爱一池湖水吧?离岸很远,还有樱花林带倾身向湖,仿佛是响应湖水呼唤,才有了这人间壮观。有时候,大美盈胸,往往让人脑海一片空白,那些精美的形容词,一时统统相约飞走,哦,是要腾出一个时空,留给那些诗词歌赋?是的,我宛若超越了时空,对接了遥远的过往。看,白居易,峨冠博带,对着缀满樱花的岸在高吟:“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柳绿桃红非正色,且看“化作翩跹万玉娥”。哦,他醉了,缤纷的樱花,怎么就成了絮柳粉桃了呢!多情的花穗绣满枝头,挂遍枝桠,灼灼余绚,璀璨嫣然,粉的肉嘟嘟,红的艳浓浓,交相映日,笑对春风。湖水太净,樱花来弄出点声息,层层叠叠环湖周身,镶嵌一圈灿烂的花之墙,湖水的微波发出款款的呢喃,声若柔丝,从花墙的枝丫间钻出,谁言只有“一枝红杏出墙来”,美,从来就不安分?不是吧,是春唤醒了所有,是春可以牵动美,无需安排一张节目单,一齐欢歌炫舞,纵情喧春。有时,樱花湖又沉静得仿佛是睡着了,莫非是对游人悄悄耳语,莫贪一时之美,莫要太沉醉了。
还是要寻一个如此陶醉的时空,随着酽酽的湖水,和着樱花之歌,把所有的诗意都留给这个“湖之春”吧,有谁还耐得住美的熏染。
面对美,谁都不会安分,是美挑起了情调。不是不允你冲动,这里的梦境不惧打扰,那一袭裙幅裹着的丽人,垫起了脚尖,深嗅樱花的一抹芳香;一对恋人挑选了诉说心事的岸边奇石,任凭俏落于头顶的花瓣纷飞。哦,你化作了千首赞美诗,紧紧地包裹着游人的春心。没有了赏春目光,你还会布局这样的美景么?王维最懂得人与景的谐美关系,他曾经站在船头吟诵:“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不怕人笑我拾人牙慧,站在岸边,我也放歌:“花漾蓝带上,人在湖边醉。”
别说我太有才了,分明看见一个女子,风撩着她轻盈的裙幅,嘴唇在蠕动,她也在吟诗吧?是否与我所吟意境雷同?
三
灵性的水本来就是一首歌,好的歌谣都会醉人心扉。樱花湖形如心瓣,大自然适意地留出一方净心的所在,然后灌满一湖多情的冻醪,泛起无边的醉意,只允许五彩的波澜投影其中,高低参差,遥相对语,似歌对唱,如指弄弦。多么惬意啊,湖是那片海的后花园,习习的春风,混着潮水的咸味,吻着潇潇的海风,静听这片柔水流觞的倾诉。与之相容的还有漫天雪卷的朔冬,沉静而不染,柔情不减半分,白色的天鹅绕湖低翔,轻浮在湖面,啄日吞金,戏水引吭。高傲的公主也不喜毫无生机的娴静,青睐的是有节奏地打破轻溢的微澜,奏一曲景和春明的动情旋律。看着优雅地游弋在湖面上的天使,心中会弹起天鹅舞曲,至于歌词,任你填写,只要神飞魄动……
樱花湖不会失去夜晚的魅丽,千面丽人总是要把动人心魄的时候交给灯光醉迷的夜。不甘寂寞的春夜哦,华灯初上,绕湖四周长了多少只媚眼,眨了调皮的眼,仰望苍穹里的星斗,然后一起沉入这苍茫的柔水里,所谓“暗送秋波”,总让人觉得偷偷摸摸,不能纵情纵意,夜晚的樱花湖,灯光星光争相入水,散着淡黄的光,就是不让人看透湖底,莫非湖底还有一场醉夜的舞曲,不然,灯光灿星为何迟迟不肯游走?灵性十足的樱花树,你是湖的主角,摇曳成一袭温风,偷偷地为这静谧的水阁玉池添一首灵动的明媚春歌。樱花树夜晚摇风,似在告诉我们,天上人间,此时难分。
在大美面前,不能不噤声,甚至连呼吸都要轻轻。樱花湖啊,莫非你也烦我如此用文字来聒噪你的沉默,我也深知,即使最诗意的文字都会苍白无色,可我除了献诗,还有什么最合你的心意?可我又醉得怎分得清平仄!
四
有多少人在试图深刻解读你,在环湖的如锦缎般的跑道上,在酽酽如醇酿的水布上,归属于“最美荣成”的才俊们,给来这里“写诗”的人们编排了日程表,只怕美湖休闲几日而受到冷落,尽量满足一睹湖美的心意。哦,胸怀敞阔的荣成人,只怕不能把湖美读透,在黄海之滨,挥动着彩旗,孟春唤东风,吹醒第一枝;荣夏邀熏风,抚摸一湖柔水;秋来一场雨,点染秋湖色;雪冬还没有光临,就把西伯利亚的大天鹅招来,要盛开一场鹅舞瑞雪的舞会,齐聚在这光滑如镜的湖冰上……哦,原来你也不是不喜欢呼雀跃,你看,不同肤色的宾客就在昨夜齐聚在湖的怀抱,只待一声哨响;一池春水,不是春风可以搅动万顷烟波,坚实铿锵的“荣马”(荣成国际马拉松赛事简称)的脚步,终于掀起了樱花湖的春水翻浪,泛出滔天的逐波。
也许,只有樱花铺水的樱花湖色彩太单一,于是,用古铜雕刻的肯尼亚人来了,曾经高举火炬在女神脚下狂奔的希腊人来了,连号称“樱花之邦”的岛国日本也失去了自信,趁着夜色跨海而来。不负众望,此时,枝丫爆开了樱花仙姿,塑胶跑道上落英缤纷,揭开了樱花如雨的彩屏,冲出了湖色的包围,可又不忍仓促离开,又掉头冲进了诗意的樱花湖。他们也醉了,找不到马拉松的起点与终点,绕湖而奔,环湖而歌。
一湖樱花万顷波,我的心也伴随醉醺的樱花湖翻波涌浪了。驻足湖岸最北端,一面做工可经年而不坏的花墙,镶嵌着荣成市建市三十周年的成就展览文字和图片,这些,我早就耳熟能详,可还是要一一过目。经济腾飞“江北第一虎”,虎踞深山,虎跑平川,虎也巡跑于这千里黄金海滩。胶东半岛第一个国家文明城市,樱花湖是这座城市的眼睛,以樱花为睫毛,以酽水为眼球,以荣成人的精神为明眸,当之无愧。我曾经深夜伫立在霓虹流彩的黄浦江湾畔,醉心于花灯璀璨的明珠之夜;我曾经漫步于十里柔情的秦淮河岸,绵软的心被那欸乃的桨声摇得如痴如醉;我曾经在南国的琴岛鼓浪屿,静听每一座楼房飘出的琴声,不再有什么奢求,心愿归于沉静。我突然觉得,我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并不否定,那些人间极致的仙之境,只给了我驻足一刻的机会,让我装进记忆里,可记忆都会褪色,记忆需要不断涂上崭新的色彩,新时代就是一首醉了风景醉了人心的高昂旋律,厚重,婉丽,妩媚,沉醉。醉美的湖色就在我家门前,不足三公里的路程,樱花湖仿佛就是镶嵌在我楼前的巨幅写意画,何时眺望,何时投身画中,凭我随意,樱花湖啊,变化万千,演绎着的是唯美而生动的画卷,百看不厌,千赏不倦。心静因湖色轻闲,心醉也因湖色迷离。万顷翻波的樱花湖啊,你将伴我一生沉醉。
哦,沉醉吧,沉淀过往的历史,融进昔日的辉煌;荡起涟漪吧,翻动满池的云涛,让时代的强音唤醒你的青春舞曲把。
沉厚属于历史,唤醒源于时代,最美的地方不会是纯粹的风景,还有手把红旗旗不湿的弄潮人,还有那些沉醉在美好怀抱里的普普通通的人,冒昧地问你——
你听见了静美的樱花湖有了桨声欸乃的划水声了么?
你听见了环湖踏歌的美妙音符了么?
你看见了高楼千窗大开,深情凝望樱花湖的目光了么?
邀你春到樱花湖,目睹春风撩开醉人的湖光,聆听卷起的柔水妙音……
【注:本文作于2018年4月,是应荣成电视台之约,为“电视散文”频道撰稿,先后发表在散文在线、红袖添香短文学网站,2018年10月30日重新修改,发表于江山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