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祁东夫子菜(散文)
在祁东的地方名菜中,夫子菜无疑地是要占一席之地的。
在我的意念中,凡“名菜”者,必是传统的,也必是民间的。是传统的,说明岁月沉淀的重要性。数千年来中国的各式菜肴真可用“浩如星海”来形容,但真正能一以贯之流传下来的不很多。。
就全国范围而言,夫子菜到底遍布有多广,我不得而知。前些年,我在广东生活十余年,经常跟一帮四川人在一起。我发现很多的四川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吃食,都与我们祁东人很像。我们不怕辣,他们辣不怕。每年年前一二个月,他们就开始大肆地做各种关于肉类的菜肴,比如晒肉、薰肉、灌肠、腊鱼之类,自然还有夫子菜,做好了就储在家中,随时食用。
夫子菜是我最爱吃的菜之一。少时,瘦肉是我的最爱,肥肉连粘都不粘。后来吃夫子菜多了,就渐渐喜欢上了肥肉。做夫子菜是有讲究的,多选肥肉为料,猪背脊上的厚肥肉,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都是上上之选。做夫子菜最为简单不过了,将猪肉砍下洗净,切成豆腐干那样的厚薄大小,拌上点生抽和食盐腌上一会,再放一碗米麸里打二个翻滚,然后置于一个铺了稻草的铁丝搭子上。一直以来,我认为夫子菜应该叫麸子菜才会名符其实,麸者米麸也,没有加米麸那只是腊肉,加了米麸当然得叫麸子菜了。下面是一灶膛的炭火,热气直往上逼,加了锅盖后,使得热气下压回环,肉在里面又烘又蒸,很快就会变得金黄了。然后,将夫子菜上下翻几个身,一种黄皮肤的惊艳便呈现在了面前。
在这个过程当中,是须臾离不得人的。肥肉被火烤,不一会就会流油,滴湿铁搭子上的稻草,再滴入灶内火炭中,慢慢地就会引起明火,首先点燃稻草,再就是猪肉等物,最后会酿成火灾。
烘夫子菜火候的把控很重要,火大了不仅容易引发火灾,而且还容易将肉烤焦。烤焦了的夫子菜,吃起来口感要大打折扣,不仅不香,而且还有一股苦味。最好是用小的炭火,慢烤细烘,让热能从外到里一丝丝地渗透进去,这样才能慢工出细活,做出味美的上等夫子菜。
上等夫子菜,那真个是色香味的组合。当然,无论烘烤得如何完美,瘦肉是要排除在外的。首先,它的色相那是绝对不会到位的,硬巴巴、黑黝黝的,除了点香咸之味外,就仿如树木的根块,干巴巴地吃起来一口的纤维丝,一半进喉一半塞牙缝,让人饭后清理半天。所以,上等的夫子菜那是非肥肉和五花肉莫属的。那肥的再不见半点瘆白,已变得里外一色,微黄通亮,有种玉石玛瑙般晶莹剔透,还可见中间一根根的血丝,仿如镶嵌其中的红色纹理,漂亮极了。一口下去,香甜满嘴,稍含即化,油而不腻,其味比以瘦肉为料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夫子菜火烤而成,腊肉亦是。两者看是相似,其实大不相同。试想,腊肉只是猪肉一种原料,而夫子菜除了猪肉,还有米麸,仅就其量而言,二者多了其一也。当然,米麸的份量就猪肉而言,量少可忽略不计,但其重要性却是不可估量的。一是加油火烤或炒的米麸,有一股特殊的五谷香味;二是有了米麸,减少了夫子菜的油腻。当然,米麸不能粘得太多,否则如厚厚的锅焦,就会影响夫子菜的口感。只有稀稀一层,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或是星罗棋布便可。唯如此,才会像一位雍容致雅的美女,其香其甜便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其实,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是有生命力的。它能经过岁月的洗礼,亘古亘今,仍让人迷恋,这就是夫子菜魅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