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花木有时(散文)
或许囿于原初的农民身份,在逃离自然、逃离土地多年后,又带着疲倦、带着渴求的呼吸重新经营起土地来。
二零零九年,我有幸在老家承包了一处果园。盖房、打井、拉电,所有应该做的,一样不敢疏忽。九年里尽管盈余不是太多,却也在有序的良性循环中。
我的长方形的院子里,除去十几米的葡萄架外,还有一条十几米的花地。
很多年里,母亲家的老房子周围一直自生自长着一种叫做波斯菊的多年生草本花卉。一到季节,争相着拔节、分蘖、绽蕾。热闹中,或挤挤挨挨的簇成一片;或像耍着性子,脱单成三株五株。
波斯菊生性顽强,耐寒不挑土质。既便在我那百废待兴的简陋家园里,也一样生长得有模有样。我的院落是一处被分做三级梯田的坡地,为使美丽最大化,梯田的护坡部分我也争取了来。当节气将夏花的绚烂单调成一地秋霜时,院子里的波斯菊便闪亮登场了。
秋天到了,高高低低的一院子灿若云霞的菊花。蛰伏了一个春夏的梦,终于等来了展示生命的舞台。它们有的热热烈烈地开着,有的似乎因为闹了情绪,娇嗔地躲在其他姐妹的身后。
任何一项工程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冲动,都要经过长时间的梳理与改造,方有所成。
“庄稼不收年年种。”美化环境工程一刻都不能停止。
次年登场的花卉是扑登高,扑登高属一年生草本花卉,具有开花早、花期长、花色多等特点。
记忆中,那年的扑登高着实有过一段光荣的日子,但立秋后花事明显弱了,生命接近尾声,残喘维继。最好的办法是两茬交替种植,这样便能使热闹的花事维系住夏秋两个季节。
浓丽与恬淡兼爱,但终究不能随意。
在所有用于美化室外环境的花卉中,指甲花同样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它具有一次种植、次年重生的特性。指甲花叶片呈柳叶状,翠绿娇嫩,油亮油亮的,花朵鲜艳密集。季节一到,节节有花、枝枝有花、杈杈有花,恣肆、淋漓、热烈。
今年春天,无意溜达时,忽见一处栅栏内蓬勃着一片玫瑰园,七八十棵的样子,花朵或红或白、或紫或黄,大朵大朵的,昂然、炽烈,明显有着超出季节风物的欢喜与景致。欣赏之中,我忽又想起我的花园来。
不日,一株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苗果被我请进了家门。
不日,闲庭信步间,忽然眼前一亮,深深的视觉满足过后,又同以往一样。
那是一处牡丹园。比起那种突兀、孤立的招摇之美,显得那么的自然。尽管尚未到开花季节,单就它红着鼻子、势如破竹、曲项高歌的生长势头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这么多年苦苦寻觅中,怎么就没想起牡丹呢?
前几天我不经意间又转到了那栋楼前。呀!差点让我叫出声来。不对呀?是它?迅速贴近栅栏左右凝视,终于笃定:是它,没错!可是那再不是我印象中葳蕤、错落的牡丹园了,叶片明显老态,灰扑扑的暗哑、沉重,像怀揣着长久日子里难解的心事。
沉思了一番,我恍然大悟。秋天了,已经不是牡丹的季节了。世上四季常开的花卉有吗?一个突然生出的疑问,在心间低回着。
花木有时。几年的种花经历,让我感悟:再美的花也有属于它特定的绽放季节,就像人生,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一样都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