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刊视界】我的眼里都是你
夜里十点。黄河揉了揉眼睛,舒缓了一下身体。终于完成釆访稿件,关电脑,关好办公室门,离开报社,直奔大院出口处。随手招来一辆的士,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大哥,去哪?
文化街。
大哥,见你从报社出来,是记者吧?
好好开车,哪来这么多话?黄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大哥,消消气,瞧见没。司机俏皮地指了指挡风玻璃下的营运证。
黄河瞟了一眼,哼地笑出了声。
大哥,笑啥呀?我叫常江,雷锋岗位标兵,名不虚传。黄河向他竖起拇指说:怪不得一上车那么热情,查户口似的,想挨表扬啊。
不好意思,下次注意。常江点头,表示歉意。
常江打开驾驶室里的收音机,立刻传出一个干净清丽的女人声音:这里是都市周末十点半广播频道,我是主播周韵。一位即将读大学的听众打电话点歌,表达对母亲的深爱与祝福。接下来播放一曲歌唱家阎维文演唱的《母亲》,送给全天下含辛茹苦可亲可敬的母亲。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你爱吃的三鲜饺,有人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
停车,快停车。黄河忽然叫喊,泪湿眼眶。
嘎一声,汽车急停在街旁。
常江不知所措,急忙询问大哥,怎么啦?哪不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
黄河缓了缓情绪,摆了摆手:没事,继续开车吧。
送走黄河,常江开车去广播台接妻子周韵回家。一边开车,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絮叨着:周韵,你说怪不怪。那位大哥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听首歌也不至他那样,太夸张。
我说常江,你没听过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数月后的星期天中午,黄河偶然又坐上了常江的车。
一上车,黄河热情地向他握手说常江老弟,上次失态了。咱俩能够再次见面,说明有缘分,我请你吃羊肉串。
这……这哪行,还得拉客。常江有些拘谨。
怎么啦?雷锋标兵也得吃饭啊!
一顿撸串下来,常江才知道一直称呼的大哥叫黄河,难怪那天他会笑,有点像接头暗号。
黄河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放在餐桌上用手指了指,答案。
回到家中,常江把报纸拿给周韵。报纸还没看完,周韵就嘤嘤抽泣起来。
太感人了,正能量。周韵,这件事要放在你的都市周末十点半播出就好。
也得黄河大哥同意才行。周韵回应了一句。常江立马拿起手机打给黄河。
黄河大哥,我是常江。刚给的电话号码这不就用上了。跟你商量件事,那个……那篇文章可不可以在周韵那里播放。常江紧张之下直接说出周韵的名字。
给你报纸正有此意,多年的心结是该了了。带我向弟妹周韵问好。嘟嘟嘟,电话挂断。
嘿,真贼,老狐狸。常江扬了扬眉笑道。
又是一个周末,都市的夜空星光璀璨。许多人都在聆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这里是都市周末十点半广播频道。我是主播周韵。无论你在哪里?母亲的话题总能温暖你。母亲就是你的太阳,母亲就是你的眼睛。下面我朗诵一段黄河老师写的文章《我的眼里都是你》。献给社会,献给天下伟大的母爱。
七八岁那年,生母抛下我和妹妹离家走了,远离贫困,远离我年幼的心。
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她比父亲大五岁,身体结实如牛。因为不能生育,她的男人抛弃了她。从小,她对我和妹妹挺好的,可我就是喊不出口,叫她一声,妈妈。
记得我读初中那会儿,逃学。她愤怒扬起巴掌,又慢慢放下巴掌说娃呀,你可以一辈子不喊娘,可你得用功读书啊,走出山沟才有出路。从那天起,我发奋读书,成绩一直优异。
读高三那年,我的视力越来越差。她陪我去的市医院。医生说我眼角膜病变,需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当时我死的心都有,痛不欲生。她抚摸着我的头,一直安慰我,娃呀,莫丧气,总有办法。那一刻,我第一次抱着她,她壮实的腰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瘦了一大圈。
有一天,父亲告诉我有人捐献眼角膜。父亲的声音很低沉。
终于摘除了眼睛上的纱布,终于重新见到了光明。我看见医生,父亲和妹妹。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有一位好母亲。父亲含泪哭腔地说:你张婶走了,不能来看你了。妹妹揩着泪,声音哽咽,哥,妈妈早就查出得了绝症,不让我们告诉你。她说她给不了你什么,能给你带来光明,她就知足。她还说……她还说自个没文化,大家都把`黄河两字比作母亲,让你今后把黄豆改名叫黄河。
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荡气回肠的歌声在夜空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