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春三月
牛放是这铁路边一座仓库的管理员,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在仓库。他每天的工作是登记出货进货,并保证货物安全无差错。工作看似简单却责任重大。这天出完货,他无意中往铁道上扫一眼,发现那女子还在那儿徘徊,两天了,好像有点不正常。她还是那身打扮,马尾辫,上穿一件红毛衣,下穿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蓝色运动鞋,挺时尚的。不过她好像在哭,时不时抹一把眼泪。
当他清点好存货对完帐再看她时,她抱着脑袋坐在了钢轨上。天啦,等会儿要过一趟车。牛放关好仓库大门,一瘸一拐朝那女子走去。
喂,美女,不要坐在这儿。
女子动一动身子,不吭气。站在钢轨外的牛放抬头看看来车的方向,再劝一声。
女子纹丝不动,稍后干脆倒在了铁道上。
远处一辆火车风驰电掣般地驶来,牛放二话不说抓起女子的手臂,用力将她拖出轨道,由于用力过猛,两人一起摔倒在路基旁。女子拼命挣扎厮打他,欲再次扑向轨道,他双手死死抓住她,不让她撞向火车。
轰隆声中,火车远去了。女子一骨碌爬起来,红肿的眼睛恼怒地瞅瞅他,然后用脚狠狠地踢他。他尽力躲闪,由于腿脚不便,还是挨了几脚。女子踢累了,坐地上呜呜哭泣。
牛放站在她身旁劝她,喂,有啥子想不开的?为钱想不开呢,就掉过来想,天下的钱是挣不完的。为情想不开呢,还是掉过来想,天下的好男人多得很。
女子转身用背朝他,他估计她是殉情自杀,拐两步面对她又说,天下的好男人不止一个两个。
这下女子伤心得大哭,牛放愣了愣继续劝,我看你这么年轻,何必呢?
女子猛抬头,愤怒地瞪着他吼出来,我这么年轻又不是要嫁给你!
牛放后退一步躲避她的锋芒。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汉,也想娶媳妇成家。女子的话刺到他的痛处,一时噎住了,过一会儿,伸脖子咽一下口水,缓过气来,委屈地解释,我说天下的好男人很多,不是要你嫁给我。
女子抹一把泪水,冷冷地打量他说,你就不是好人。
不,我是好人,只不过有残疾。但是总体来说,我是健全人。你不是健全人,少了一根活下去的筋!
女子撇撇嘴,就算你是好人,我也不会嫁给你。
我说天下好男人很多,我是其中之一。我没有要你嫁给我,只是要你活下去自己去找。
女子抽噎着,他不要我啦。
看来你还是少了一根筋,你男朋友的意思是,天下的好男人多,希望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女子诧异地盯着牛放,半晌不吭声,可泪水却哗哗地往下淌。
不管啥子事情,掉过来想就想通了。命不比钱包,钱包丢了就算找不回来,钱还可以再挣嘛,命丢了就啥子都没有了。见女子没有刚才那么犟了,再说一句,我看你也口干了,走嘛,我去给你倒杯水。
女子犹豫片刻,跟着他往仓库走,他回头看她一眼,说,对啰,你看这阳春三月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