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走进远古人类的家园(散文·家园)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怎么变成了人?时令进入冬日小雪这一天,我走进了十堰博物馆,走进了远古人类的家园,探寻我们远祖的生活足迹。
踏进古人类展厅,在宽阔的展柜中,摆着很多的人头骨,既有北京蓝田人,十堰郧阳人,还有一些南非、美洲的人头骨。那些逼真的猿人雕像:猿、南猿、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清晰地演示出人类进化的历程。特别是两枚十堰出土的国宝级化石,郧县人头骨,向我们展示了人类起源、进化和文明发展的进程。
上世纪以来,车城十堰发现许多处不同阶段的古人类化石遗址,其分布广、数量大、时间跨度长,对中国现代人由古代猿人的进化,提供了很有说服力的证据。同时,对中国现代人源于非洲的“非洲起源说”提出反证,也对探索全人类的进化模式提供了重要依据。从博物馆所展示的实物来看,古人类发展的每一个阶段,在十堰地区都留下了脚印。其中属于直立人阶段的有郧县人、郧县梅铺人、郧西白龙洞人,属于早期智人阶段的有郧西黄龙洞人;属于晚期智人阶段的有房县樟脑洞、免子洼和莲花湾,丹江口市石鼓后山、毛家洼和跑马岭以及神农架犀牛洞等地古人类遗址。在十堰的不大范围里,能将人类发展的每个阶段都记录下来,在国内外均属罕见。尤其是郧县人头骨化石的出土,为人类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堪称“国宝”,曾引起世界性的轰动。一位参与考古的教授肯定地说,从河南西峡猿人到郧阳梅铺猿人、郧县人、郧西猿人,再到陕西的兰田人,正好是一个弓形的猿人带。兰田人没有找到遗址,化石是在石灰窑中捡到的,兰田人可能是从湖北跑过去的。郧县、郧西是中国不同时期猿人最集中的地方,这里也是华中腹地一块极其珍贵的宝地。
位于十堰郧阳青曲镇的曲远河,在汉水一侧,是一条被十堰人称之为圣洁的河,河水清澈见底,如圣洁清纯的少女,哺育着这片繁衍生息的人们,浇灌着这里的山岭灵花,奇珍异木。我们的祖先,当时虽然还处在猿的时代,但他们以自己灵异的感应,勤劳的肢体,开垦那片圣灵的山水。长久的劳作,促使他们的基因不断地得以优化,自然环境得到改善。它们的形体随着劳作,不断地长高、强壮,思维进一步活跃,行为更加乖巧。渐渐地,他们改掉了猴性,增添了人性。他们开始学会思考、学会琢磨。
有一天,它们与众多生灵争抢食物时,感觉自己还不够高大,总是处于一种劣势,很是有些伤自尊。他们心有不甘,开始寻找自身的突破。他们试着立起后面两肢,学着站立;又将前面两肢向上高举,以向上伸展。这样,他们感觉躯体好像被拉长,更加灵便。于是,他们就试着像这样的姿态站立更久,可站不了一会儿就又恢复到原来四肢着地的状态。如此,他们又再站立,失败了再来。经过反复练习,多次站立,终于可以多站一会儿,可又感觉好像不太习惯,但是内心感到非常新鲜,更激发了他们的灵感。于是,他们就坚持训练,天长日久,习惯成自然。他们就这样,由一个爬行动物,慢慢地变成了这么直立行走的人。
这不是我的杜撰。据介绍,曲远河人,也是考古命名的“郧县人”。发掘于1989年5月18日,曾经轰动世界。欧美媒体竞相报道,宣称“郧县人”动摇了非洲起源一元说。舆论狂热之后,专家又用先进科学技术经十多年认真研究,在二十一世纪法国和中国分别出版的《郧县人》上公布了基本准确年限是115万年,属直立人,手足分工不久的一支初级人群。这支人群不是某时某处偶尔迁来,而是在此已生活了很久很久,在此完成了一阶段又一阶段关键性进化,其中直立起来正是在此间完成。
“郧县人”有了手脚分工之后,他们更是兴奋,更加闲不住。他们开始试着玩石头,有一天,他们玩着玩着,两手用石头相击,石破之后划伤了肢体,他们由此发现,石头还可以当工具使用。他们就开始用石头做各种器具,人类的生活由此进人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们惊喜地意识到自身能力再一次增强了,生存更有优势。美国哈弗大学莫维士教授就把有无手斧作为是否进入过旧石器时代一个硬杠杠。过去,中国一直没有发现手斧,元谋、蓝田、北京猿人生活场所均没有,而非洲出土了150万年前的石斧,欧洲出土了50万年前的石斧。西方史学家就一直认为中国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旧石器时代。当郧阳曲远河的9件石斧现世后,霎时震惊考古界,其轰动的程度不亚于头盖骨。曲远河人制作的梨形、椭圆形手斧,一端尖薄、一端宽厚,很有特点,专家们称之为人类早期的标准化工具。
石器的出现,开启了中华民族人类史前文明,而郧阳曲远河就是肇始地之一。一个石头的改变,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改变,它是人类创新的一个新纪元!是智慧的象征。正是这样的智慧,优于万物之上。而智慧的出现,也开启了人性的占有与贪欲。在曲远河人头盖骨上有一个特别的痕迹,左天灵盖有一较大破损点,专家们反复研究推测,都认为不是自然之力所致,而是生前石击的创口。那么,是谁打的呢?一般动物不会用石头,那就是他的同伴。我们可以这样设想,他用石器打到了一个猎物,正独自享受美餐。正好同伴来了,想让他分享成果,他不肯。于是,同伴就趁他不备,就用石头对他进行偷袭,将猎物据为己有。正如事物都有两面性一样,石器的创造,本是为猎取食物方便,而一旦这个潘多拉盒子打开,人类就开始被这智慧所累,成了一种人类原罪,一种禁果。远古是,现在亦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
在秦岭余脉东段南麓,郧县城东北的梅铺镇杜家沟,有一个梅铺猿人洞,又名龙骨洞,地处洞穴东西南三面岗峦起伏,北面有滔河蜿蜒东流,注入汉江支流丹江。1975年夏,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野外考察队对这里进行了发掘,共挖掘出4颗猿人牙齿化石,全是左边的。时间早于北京人,距今约80至70万年,为研究人类的起源提供了重要的物证。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猿人牙齿化石,此外还发现了一些砾石石核。这些石核上的人工打击痕迹非常清楚,利用扁平的自然砾石面为台面,连续打击,剥取石片。打击点集中,放射线清晰,具有典型的锤击法打片特征。洞中还伴生了猕猴、豺熊、大熊猫、獾、猫、狐、水獭、马、貘、犀牛动物、小猪、鹿、河狸、豪猪和龟等20多种动物化石。部分种类仍属大熊猫这类剑齿象动物群。由此,考古学家们推断郧县龙骨洞猿人化石的时代早于北京猿人。
在郧西的神雾岭,有大片大片的森林。这里有一个白龙洞,往里看非常宽敞,且进出方便。考古学家推测,这里曾是猿人们的家。虽然他们的生活是寒天无早晚,山中无日月,但只要占着这样的洞,就有一个稳定的家。洞中的生活,给了他们安逸的住所,也给他们提供了更好的思考空间。他们开始琢磨手中的工具,这样的石斧能不能安一个手柄?能不能把石块磨成刀片,以供割肉剐骨?他们边想边实践打磨,不经意间擦出了火花,他们惊喜不已。是什么石头有火?他们发现了燧石,是这种棱角石碰撞冒火,原来如此。从此,他们发现了这样的规律,从擦火星到燃出火苗。终于有一天,他们用油脂、树叶捉住了火,燃起了第一堆熊熊大火,照亮了洞穴,温暖了寒洞,那些兽群也被吓得不敢靠近。
有了火,吃的味道好了,生命质量高了,白龙洞繁殖兴旺,人也一支一支地走出洞外,探寻外部世界,寻找生存的足迹。公元1976年,考古专家发掘神雾岭白龙洞时,就从猿人牙齿化石及地层分析,其生活年代应在50万年前。50万年,这是一个与北京人同期的时期,北京人开始用火,这里也不落伍;50万年,一个与梅铺人相接续的时段,显然,这支人由曲远河发端,在梅铺停留,如今又走到了白龙洞时代。
转眼50万年过去,后裔们把生活的中心移到郧西香口乡黄龙洞,这里依山面水,仰可射空中之鸟,俯可捉河中鱼虾,跑可缚林中牛羊。可以说,这里物产丰富,生活便利。且此时他们生存能力更强。他们昼伏夜出,能够轻松捕获飞禽走兽。2004年,考古专家发掘黄龙洞时,从人的生活遗存和动物化石明显看到,那时的人们生存已有了许多自觉性,按规律、按季节进入了智人层次。人已成群,数量可观、能耐较大,对动物们形成了压倒优势。作为早期智人,还具有大量食肉的动物野性,又有人类谋食的文明表现。黄龙洞人是开启新石器的大门者,他的出土,填补了中国此一关键时段人类化石空白。
黄龙洞人延续的是曲远河人、梅铺人、白龙洞人血脉,这整体可称之为郧阳人。他们从更新世早期到晚期,伸出双手,拿起手斧,燃起火把,一路走来,演义了华夏人类祖先一脉贯通的早年漫长历程,他们历经了第四纪200万年里17次冰期、间冰期,从而传递下来现代的我们。
在博物馆参观的那一段时光,我恍若穿越在古时代一样,让我沉思、好奇,更多是的让我震憾。我对我们的人类祖先总算是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其实,一个城市的博物馆,就是一个城市的窗口,浓缩着这个城市或地方的文化脉络,从中可以审视到它的历史和现状。每到一个新的城市,只要有博物馆,我都会停留光顾。通过洞察到它的脉络,来感知他的过去、现在,甚至获取未来。是了解一个城市的最简捷,最直接的方式。今天,我能透过十堰这个窗口,了解我们人类的家园,就得益于博物馆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