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土墙草壁头盖瓦
苦撑如今六十有余,当下正住进新城社区还迁房,基本上从繁忙的农活中解脱闲下来,此刻他站在窗前望着一栋栋矗天拔地高翘之楼,魂牵梦萦地忆起此生曾经住过的第二个屋。
那是苦撑的童年七岁,一个风雨交加的天,他与爷爷奶奶分家了。其原因除人多难住外,还有一个更重要因素是二叔需成家立业,现实真到达“人多需分家,树大必分丫”的时候了。
曾记得,那天风刮雨下,土路很滑,全家人只有冒雨用板车拖的拖,拉的拉,把当时的所谓家产运往新屋。
新屋,不带窝巢的三间平房,不像现代宽敞豪华好看,但在那个农村生活单调、经济十分贫乏的土地上还算是较洋气的。
新屋让人非常欣慰的是,大门前平坦见宽敞的土禾场外,有个盛满清水的大鱼塘,塘水只要是有月光,夜晚都可看到涟漪。塘东边有块成林的杉树,若是夏天的早晨,塘正处阴影部分,你去下塘洗摆什么的,定会有从中体味到静谧、安恬、凉爽之情感呢——
三间屋是,前正面用人工做的土坯砖砌成;左右后三面是用一根根竹子裹上粗稻草纯插夹而成,为了挡住风从缝隙钻进屋里,又用泥巴糊上,最后一道工序是再次把泥巴竹面上夹上矛草,草尖朝下,兜儿朝上一排一排地夹牢固,防大雨冲走壁上的泥巴;屋顶上,当时算是最洋气的机器压的红瓦盖着(当时当地多是纯茅草屋)。
那个时候做屋选台基都讲究选老台基,我家老台基地,是在“土改”前自己亲手开过来的荒地,这次选老台基离新屋至少有一点五公里,这就给运输增加了艰难,迟缓。
那时七岁的苦撑,正肩负看守保安工作,在大人们二趟还未彻底返回时,一人在堂屋中爬斜放在壁旁的床,床滑倒将他右腿压成粉碎性骨折,等大人们来到门前,忽然传过去撕心裂肺的哭声,待赶到后所看到的是,大大的床枋,正重重地压在孩子的右大腿上,大串大串冰冷、凄惨的泪水,让全家人在无情无意的雨天中哭了一场。
从此苦撑成了残兵败将,几个月风里来雨里去,都是爷爷牵着毛驴驮着他,到很远很远的骨科师傅那儿去看。如今苦撑六十三,爷爷离开他却有二十五年了,这九千一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想似飞快看是漫长的岁月里,丝毫未冲淡他对爷爷的深深怀念,特别是他正脚踩精巧雅致的温馨洋楼,追幕怀念之情更是厚重,此时此刻,苦撑除暗暗感恩外,更莫过于祝他老人家在天国安好!
土墙草壁头盖瓦,你那次降临在苦撑头上的一场灾难,也是让他不能暂时在地上乱走瞎飞,从而孕育出了一个爱读书,爱写字,爱画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