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我的”小刺猬”(散文)
多想抱抱你,我的小刺猬。
妈妈老了,变的啰嗦,也有代沟,让你厌烦。
你长大了,桀骜不驯,沉默多刺,让我受伤。
妈妈也年轻过,知道每个孩子终将会离开父母建立自己的思想国度。那里,是彻底自由的。那里,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彻底的不再需要我们,不再依赖我们,你眼里的我们,思想古董的可笑,知识陈腐的酸臭。你是广阔天空上高飞的雄鹰,我们是逼仄草丛中疲于生存的土鸡,我们已经落伍地没有资格在地上对你的广阔未来指手划脚。你高高在上,那是我们再也无法触碰的高度,就像妈妈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用手温柔的触摸着你每一寸娇嫩的肌肤。我们低到尘埃里,那是你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犄角旮旯。
你长大了。
妈妈一边欣慰一边伤心,欣慰你有思想有主见的同时妈妈也有一种被你抛弃的失落——妈妈对你说话时你总是一副不以为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或者乜然冷哼,连表情都透着厌烦。
这时候,看着你的模样,硬梗着的脖子,或者不耐烦地表情,妈妈的心,就仿佛那一株活成空心的树,突然间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很无助——就像,就像小时候生病的你,因为病痛躺妈妈怀里,看着医生给你各种检查,听诊,你难受地哇哇大哭,妈妈抱着你眼泪疯狂地流淌,恨不能让所有的病痛都长在妈妈身上,可是妈妈却只能紧紧地抱着你而无能为力。
你越长大,妈妈这种感觉越强烈。
想挣脱管束,自由自在,这是每个孩子成长的必然需求。怕孩子走弯路,怕孩子将来生活的辛苦,这是每个父母的担忧。所以,看到你的拖拖拉拉,做事没规划,眼高手低,这些,都让妈妈变的焦虑,变的啰嗦,妈妈看着你,就像小时候病床上的你,妈妈想尽自己的力量让你早日“康复”。而这些啰嗦都让你厌烦,这些妈妈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妈妈会这样!就像有人无法理解汶川地震中废墟下的母亲为何会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幼儿的嘴里让其吮吸直到孩子获救的那一刻。
妈妈也知道,世间所有的爱,是以相聚为目的。但是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以分离为目的的。两代人的抗争与剥离是必然的。就如当初我和你姥爷,爸爸和爷爷奶奶,也如如今的你和我。妈妈虽然痛恨这样啰嗦让你嫌弃的自己,可是妈妈更害怕在你还不成熟时因为妈妈的不作为和放任导致若干年后面对你责怪妈妈为什么不管你时妈妈心里无法承受的愧疚与自责。所以在你未成年时,妈妈只能无视你的“嫌弃”继续自己的本分。
两代人的代沟也不是几个喜马拉雅可以填平的,可是,妈妈愿意做那填沟的愚公。
妈妈为了和你拉近距离,和你有共同话题,妈妈积极的倾听你心血来潮时说的各种绯闻,尽管妈妈很排斥八卦但是看你眉飞色舞妈妈不想破坏这么难得的好气氛只能装作很随意的说“看,学渣没有春天,我儿子这么帅都没绯闻,所以你要好好学习才会拥有春天哦”。为了跟得上你,妈妈经常有意无意地和与你同龄的人聊天就为了更多的了解现在的“你们”、妈妈百度了你说的我听不懂的名词,也百度了你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看的哔哩哔哩网站及评价,还有你所说的你们班男孩子都热衷探讨的“哲学”,看完之后妈妈心里一惊,又不敢太咋呼,怕方式不当伤了你,于是像做贼一样小声和你爸爸商量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交流才能让你理解我们不建议你看哔哩哔哩的原因……
不胜枚举,都是妈妈向你靠近的步伐,包括对你说话时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代沟没填平,也许是我们向你靠拢的太慢,也许是你崛起的太快。妈妈的诸多努力换来的依旧是你的横眉冷对,呲牙咧嘴。你初长成的小刺就这样硬生生的扎在妈妈心上。
你长大了。不得不承认妈妈也老了。
妈妈感觉自己在你面前真的老了,经常充满了无能为力地感觉,像房间角落里再也不会被需要、落满灰尘的玩具。
而你,“成熟了”,你的眼里写满厌烦,厌烦这样啰哩啰嗦碍手碍脚的中年妇女,尽管你也只有十四岁多。
孩子,以后你也会像妈妈一样“老”,尽管妈妈也才40岁,却已经老的蹒跚着很难靠近你。
如果有一天,当你也有了自己的“小刺猬”,也被他扎的生疼的时候,如果那时候,我的宝贝,你想起此时此刻的妈妈,如果那时妈妈还在,妈妈想再抱抱,亲亲你这只满眼依旧满是稚气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