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 祝福祖国]棉鞋上的小洞(散文)
你说为什么,人一上年龄了老爱怀旧,老想年轻时出五关、斩六将的点点滴滴。年轻时那幼雅、单纯、办事轻率,时不时在眼前浮现。加之最近扶风“乔山有情”扶贫公益团队,又成立了一个“乔山有情”读书会,建立了一个平台,不几天时间,进入了近七十人,平台内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上有八十多岁退休干部,下有二三十岁学生及打工的农民。都在探讨读书,相互交流。
谈起读书,也叫看书,我深有体会,为读书,我搭上了母亲为我做的一只新棉鞋。
记得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未,全国掀起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热潮,到处红旗招展,口号震天,人们忙于搞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在文化娱乐方面,人们精神贫乏,除了偶尔在外看几场露天电影外,再也没有什么其它文化娱乐活动了。
初中毕业的我,正赶上高中停招,无奈回乡参加劳动。但我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看书,偶尔记些日记、写些心得体会,摘抄些名家名作选段。
那个年代,政治气氛浓厚,山川沟岇也好像披上了政治的色彩,人们看书都是偷偷摸摸,好像搞地下工作,只怕被人发现,扣上什么帽子。
我清楚的记得,我偷看的第一本书是张扬的《第一次握手》那还是手抄本,听说从西安传来的,是我悄悄从一个知青手里借来的。
第一本书读完后,使我收益匪浅,又偷偷向这位知青借书。为了借到书,有一次我把母亲给我外爷烙的韭菜盒子偷了两块,给那个知青送去,换回的是他正看的苏联大作家奥斯特洛夫的自传体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转让我看,但时间只有三天,第三天晚上他还要送还别人。
白天我还要参加农业社的劳动,吃饭时候,只能看几十页,看书主要在晚上,那时,农村常常限电,白天供电,晚上停。晚上供电白天停。那几天正好白天供电,晚上整夜黑着卜。
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深深的吸引着我,刚看了一点,就被文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所吸引,保尔拥有着钢铁般祟高理想和执着的革命信念。几十年过去了,这本书至今在我思想留下了不灭的影晌。
冬季的晚上是寒冷的,西北风打着呼哨,把院子的一棵核桃树吹的咝咝发响,明亮的月光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好看,银辉伴随着满天的繁星,撒向了大地,村子东头不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在狂叫着,给严寒的冬天增添了几分惧色。
在我不大的小房子里,点着用小墨水瓶做的小煤油灯,白天我乘母亲做饭时,添满了小煤油灯,就为了晚上偷偷看书。
父亲、母亲早就知道我爱看书,常常制止,一来怕伤了我眼睛,二来那时煤油还是凭票供应,一家人最多一月分配一斤煤油。
晚上,我打开书,刚刚看了一会儿,母亲就在院子喊我快睡,第二天起来早些,我满口答应,但这书深深的吸引着我,它告诉我如何去锻炼那钢铁般的意志。
过了约半个小时,母亲看房间灯亮着,又摧促着我。
第三次,母亲又敲门,她生气了,训斥着我,“书把眼睛看瞎了,连媳妇都占不下了,看外书有啥作用。”我吓的忙把煤油灯吹灭。
母亲走后,我没一点儿睡意,别说人家限制的三天时间,就是书中那保尔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栩栩如生,这书看不完又咋办,我苦苦的思索着。
对,有办法了,我取出头下忱的一块砖头,我又打开房子门在院子内费了好大劲又找了一块砖头,在细细寻找,院子再连个半截砖都没有了,我原想,有三块砖,两边一堵,把煤油灯放在中间,上面在盖一块砖,砖一头靠墙,一头放出的亮光可以看书。
在没砖了咋办,两块砖,上面放出的亮光母亲还会看到的,我知道,母亲常常半夜查宿,看我灯着了没有,她老人家一方面可惜那点煤油,更重要的是保护我的眼睛。
“对,有了,办法有了。”我下炕穿鞋时,马上想到,何不将一只鞋当砖头放在两块砖的上面。两边两个砖头,上面盖一只鞋,这多好啊?这双棉鞋是母亲加班加点赶做出来的,我算了一下,刚刚穿了三天。
兴奋的心情穿越了一切,我为我这一大发明而感到自豪,我仿佛看到书中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在向我招手,书中那一连串扣人心弦的故事令我感动。
我一咕碌又一次跳下炕,找到了火柴,把灯点着后马上把砖一拼,把煤油灯放在中间,然后弯腰从地上取来棉鞋,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两砖中间一放,房子突然黑洞洞的,只有靠炕一边,发出微弱的亮光,这一举一动,我前后不过三十秒钟就完成了。
我爬在炕上,放开胆子细细的读着这本世界名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又听到院子的脚步声,我知道,这是母亲又一次在“查岗。”她老人家看到我房子黑着,也安心的休息去了。
冬天的夜晚是漫长的,那风卷着未落完的树叶,铺天盖地地吹着,风越来越大,刮的窗子和门创击着,不断发出响声,这丝豪没有影响我看书的热情。书伴着狂风、伴着我火热的心,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页页的翻过。
时间在深夜一分一秒的从身边滑过,我好象着了魔似的,不知不觉被书迷住了,多么好的书啊,保尔的形象是多么的伟大。此时,我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隔壁邻家的一声鸡叫,才把我从书中拉了回来,不好,大约己是凌晨三四点了,赶紧睡吧,这时我突然发现,煤油灯上面的新棉鞋,不知什么时候在中间被灯钻了一个洞,那洞己着透了,直钻到新鞋鞋里面,并且向周围扩散。那鞋冒出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己笼罩整个房间,我吓慌了,把灯马上端出,我又一次看到淡淡的烟撒满了整个屋子。被现在的雾霾还要历害,到处找水,正好晚上我洗完脚,因外面风大,我没有倒洗脚水,我马上把鞋塞进洗脚水里,随着吱吱的响声,刹间鞋底小洞的火全熄灭了,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此望望房间的烟雾,悄悄忙打开门窗。
院子一片漆黑,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下去了,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就独占天穹,银河系是那样的清晰,银河糸两边星辰繁密,个个光亮闪闪,我没有心思去游览这深夜的美景,我发愁的是一只棉鞋湿了,早上起来穿什么。
房子的烟不知什么时候撒发完了,我回到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冷,关上门窗,睡着了。
清晨,母亲在院子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我打开窗户一看,天麻麻亮了,我没有一丝睡意,最令我心疼和牵肠挂肚的是为看书着了一个洞的鞋,是被洗脚水烟湿了的鞋。
早上,我找了原来的一双旧棉鞋穿上,当母亲询问我时,我红着脸说:新鞋夹脚呢,我就爱穿旧鞋。
当天,我又找了一块砖头,放在两个砖头上面,晚上又在煤油灯下读书,终于三天两夜读完了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当然,我也花出了一只新鞋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