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往事】爱有多长(随笔)
梦里,我经常去重复着一个主题,就是在荒凉的野外寻找我的妈妈,看着妈妈就站在山的对面呼唤着我,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始终爬不上眼前的这座高山,我始终走不出那场迷失……每次,我都不想醒来,因为至少梦中还有希望。
母亲去世的那天,最后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她说,她又见到了一个崭新的黎明……
母亲是多么留恋这个世界,母亲又是多么渴望能够继续活下来,平平淡淡地过,简简单单地活。
我的妈妈是睁着眼睛走的,我心里清楚她为什么不能明目,我心里清楚她到底是在等待着谁……我是多么想去把她所有的牵挂都带到她的床前,去看她最后一眼,去送她最后一程……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妈妈就在她那固执的等待中,睁着双目,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开了我……
从那一刻起,一种刻骨的哀伤永远地定格成为我生命中无法释怀的心结,我妈妈的眼睛是睁着的,即使有一天,我可以学会放下,而那份已溶于我血液里的悲哀,也将会跟随着我的灵魂一起远行……
我妈妈走了,她就这么突然地把所有的悲伤和孤独一古脑地抛给了我,那段日子里,我把自己关了起来,除了流泪还是流泪,我刻意地钻进衣橱里,一头扎进我母亲的衣物中,大口大口地去喘嗅着我妈妈她那尚且残留着的味道,满屋子里寻找我妈妈的踪迹……
晚上,每当我将要入眠时,我的第一件事便是闭上眼睛,去刻意回想我妈妈的一言一行,回想我妈妈自从我父亲去世后,这九年间与我相依为命的每一个生活细节,就如每天上课时我领着我的学生们温习功课一样,仔仔细细地去回顾,生怕哪一章哪一节被我漏掉……
后来,我失眠了,一个月也不睡觉,再后来,我耳鸣了,最后,我得了抑郁症……
医生给我开了一大堆的中药,并告诫我说,再不睡觉,你就会疯掉了……
一天,一位朋友说,去给你母亲上上坟吧,也许会好一些的,于是我去了,我跪在我妈妈的坟前说了许多话,我告诉了她我内心的黑暗,我的悲伤,我的颓废,我的无助……
其实,我也知道,生命不会是永恒的,我妈妈也不会永远和我相依为命的,可是,当我一个人真正的面对这场生离死别的时刻,我,真的承受不来……
时光真的可以疗愈悲伤吗?我不相信!
所谓的疗愈,也只不过是人们把一段最深的伤痛刻意地尘封起来,小心地安放在心灵深处的某一角落里,从此,便不敢再轻易地去触碰它,而已!
渐渐地,我学会了不哭;渐渐地,我学会了微笑着走路,我知道,只要迎着阳光去行走,就一定会走到一处最温暖的地方,晒一晒我那潮湿冷漠的心湖,平静安然地走着我余下的孤独……
(2018.12.16)